她不曾看到,那双如墨的眼眸,在见到她掌心那抹淡淡的血痕后,变得愈发幽深难测了起来。
咔嚓,颜朝阙怀中的符咒,悄无声息地碎裂成了两半。
可手上些许的疼痛,让颜朝阙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她满脑子都想着,她不敢再去招惹真的秦之游,难道要任凭一个冒牌货欺负她么?
若是她不出了这口气,她就枉活了一千年。
颜朝阙用力转了转手腕,脱离了他的禁锢。
身随意动,一根长长的尾巴不客气地翘起,然后……倏地用力缠上了身前人的腰。
她这才知道,原来“秦之游”的腰竟然这么细。
秦之游刚踏入此地,便察觉到了极强的灵力波动,能设下此阵之人,修为不在他之下。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正思索着在阵法停下时,立刻将颜朝阙带出去,却一个不慎被她勾住了腰。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可她的另一根尾巴却暗中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不想伤害颜朝阙。
几息过去,秦之游终究还是收起了那闻名天下、杀气逼人的“绝魔剑”。
柔软洁白的绒毛覆满了秦之游的腰,他尚未来得及挣脱开,它便调皮地往前一甩。
他几乎是被猛地拽到了颜朝阙的身侧。
没了遮容去息符,她的真容显露出来。也不知她喝了多少酒,眼尾勾起,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面颊的两抹粉云衬得她娇嫩如花。
笨重的宗服道袍被她脱去,纱裙领口略低,锁骨处白皙的肌肤猝不及防地跃入他的眼中。
这是秦之游第二次离女修这么近。
第一次还是两个时辰前,她肆无忌惮地摸他的脸。
这一次却更近了。
近到她带着酒味的气息,几乎尽数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秦之游呼吸一滞,僵着身子去解她的尾巴,他垂眸听见她笑骂了一句。
“纸老虎。”
颜朝阙乍见他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还以为他有多正人君子。她只是圈紧了他的腰,小小地蹭了蹭,那身躯便僵硬得如同木头一般。
这样不禁撩拨,竟还收起了自己的剑,转头摸上了她的尾巴。
真是个伪君子。
一曲过半,台上的歌姬正唱着什么“惜今朝,度春宵”,气氛简直旖旎暧昧到了极点。
酒精让颜朝阙的身体微微发烫,也愈发肆意妄为起来,她抄起案几上的酒壶,又斟了满满一杯酒,而后捏住秦之游的手指,把酒塞进了他的掌心。
“你今日必须陪我喝上一杯。”她昂着下巴,执拗道。
颜朝阙望着他的唇,几乎能想象到,这淡粉的一小块,若沾上了莹润的酒液,该多么蛊惑人心。
“我倒要看看你是多少号……”她的手往下滑了滑,搭在了秦之游的手腕上。
颜朝阙摸索了几下,却没有发现显序镯。莫非在另一只手上?
她正欲去扯他另一个袖子,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颜朝阙只是想瞧个究竟,可她的举动放在秦之游眼里,就是变本加厉地占他便宜。
她的肩膀霍然被人用手抵住。
颜朝阙听见一声温凉而含着薄怒的嗓音,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颜、朝、阙。”
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这修士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身前之人的面色极差,一双眸子里像凝结着数尺厚的冰凌,呼呼地冒着冷气。
像是忍无可忍,手上的酒杯被他用力一捏,应声而碎,成了一地玉渣。
周围的气温突然降了数十度,冻得人直哆嗦。那毛茸茸的尾巴上,居然结了一层透明的霜。
而那些情意绵绵的曲子,仿佛一下子就离她远去了。
颜朝阙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系统,他、他不会是真的秦之游吧?”她在脑海中向系统求证。
系统瞧了她一眼,完全不顾她的死活,言简意赅道:“是的。”
颜朝阙从它的话里听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颜朝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遮容去息符已然失效。
她狠狠闭上眼,希望一切都是在梦中。
可再次睁眼,依旧是那个俊美的真人,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盯着她。
她的脑子里走马灯般地闪过这几个时辰她对他做的事情。
窃符定身,摸脸勾腰……
“秦真人睚眦必报,鲜少有人敢招惹他。”颜朝阙突然想起日月峰上女修们的话。
她“唰”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尾巴,站到了雅座的另一角,比起方才的胆大靠近,现如今恨不得离他能多远有多远。
“嗨,秦真人,好、好巧。”
一片死寂中,颜朝阙挥手道。
那把蓝色的极品宝剑又出现在了秦之游的手里,剑意骇人。
“不巧,我寻你很久了。”
她听见他沉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