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就不劳雪前辈挂心了。”秦之游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颜朝阙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快速接过了令牌。
从天上到地下,雪千里是她遇见过最合她脾气的人。
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秦之游不语,只是下一瞬,隔空拉拽着入尘,带着颜朝阙消失在了原地。
“师兄,我还想收十个外门弟子呢!哎哟这怎么就走了……”
入尘最后瞧了一眼那些漂亮的女修,嘟嘟囔囔的声音飘散在了空气中。
却说此刻的九重天。
白堕亲自捧着鸳鸯转香炉,将它举至额前,睫羽垂落,恭敬地一步步朝前走去,直至脚尖顶住神殿前的玉阶才停下来。
“小仙白堕,敬拜真君。”他跪下道。
那盛着稀世好酒的转香炉,刹那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妖仙可是已下界?”真君的声音蕴含半分神力,响彻九重天。
白堕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额头触在冰凉的玉石上,“正是,小仙皆已办妥。”
“你做得不错。她举止放荡,有损仙风,早该被贬下界。”
不是下界历练么,怎么成了被贬?
白堕不敢起身,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问道:“……真君,不知她还能否回归?”
那被云雾遮住真容的仙界之主语气微沉。
“怎么,你想让她回来?”
白堕心生惧意,忙道不敢。
他的心里忽起几分困惑,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
颜朝阙不过是个闲来无事的小仙,大部分时间都在她的极域之中,偶尔替天庭收服些作乱的妖兽。
若真君早有贬黜之意,为何不之前就抽了她的仙骨。
反倒让他用那羞耻的美男计,甚至将清心戒都送了出去。
岂不迂回?
这些举动,莫名让人感觉真君对她似有几分……忌惮?
“极域无主,你若能想法子进去,那它就是你囊中之物。”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真君问道。
白堕从杂乱的念头里回过神来,崇敬地应了声“是”。
许是他思虑过多的缘故,回湛明宫的路上,他的眼前闪过不少次那抹洒脱的身影。
那双总是藏着坏笑的桃花眼和银铃般畅快的笑声,仿佛仍旧触手可及。
望着浩瀚无边却千年不变的云海,他的视线里只剩下单调的白。
仙界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
白堕无厘头地想道。
他察觉到他居然可耻地产生了几分怅然若失。
白堕被自己吓了一跳,他赶紧晃了晃脑袋。
像颜朝阙这样的人,指不定在人间有多潇洒快活呢。
颜朝阙的确快活。
秦之游带她回了昆墟派,把她扔下就不见了踪影。
她绕着山头走了三圈,找到了个传送阵,她便一脚踏进了美人窝。
颜朝阙的左手和右手都被人亲热地拉住,身前身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高是五尺多十寸,腰嘛……”一个女子丈量着她的身形,一双柔软的手臂遽然搂上颜朝阙的腰,“有了,是二十一寸。”
另一个女子手执凤毫,仔细记录着,墨迹赫然纸上。
颜朝阙被这些陌生女子围着,倒也并不慌张。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她们如何摆弄,脸上满是浅柔的笑意。
淡淡的胭脂香混着灵草味充斥在颜朝阙的鼻尖,别提有多好闻。
折腾完颜朝阙,她们终于舍得拉着她坐下。
“你没拜入杜老风门下真是太好了。”
颜朝阙将天风派发生之事讲与她们听,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修替她欢喜道。
颜朝阙挑眉问道:“杜老风,你是说入尘真人?”
女修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起她的问题。
“可不是嘛,他原名叫杜青风,秦真人给他取了个法号叫入尘。”
“他又老又丑,我们便都叫他杜老风了。”
“要我说,他的法号不该叫入尘,该叫色.胚才对。”
此话一出,女修们都咯吱咯吱笑作一团。
过了片刻,她们的笑渐渐停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颜朝阙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忧伤的气氛笼罩在她们身上。
“妹妹,我们当初都是涉世未深,被他诓骗上山的。”
“紫烟、丹罗……她们都死在了他手里。”说话的女修,提起昔日姐妹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另一个女修便接下话茬。
“幸好秦真人,也就是你的师尊无念真人及时出关,又将我们安置在日月峰,否则我们恐怕也早晚要被他糟蹋个彻底。”
“这狗东西。”颜朝阙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
等她恢复了功力,定第一时间让他不能人道。
“笃。”
系统又在她的脑子里敲木鱼。
颜朝阙:……
“姐姐们,我初入仙门修习,对昆墟派的一切都不甚了解。”颜朝阙道。
“无念……师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还是趁早摸清楚一切才好。
颜朝阙以为她们会说他清冷、霸道、不食烟火,岂料她们个个面露唏嘘与悲悯。
“秦真人当初,不该修无情道的。”
“他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这么多年封闭自己,日日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