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望向他,此刻慕容徵的容颜被黑夜遮掩,此时天光昏暗,墨色的天空上有一轮皎洁的圆月。月光淡淡,她觉得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年轻人十分神秘。
“白鹤山不就是寻常马匪窝吗?”姜满疑惑。
慕容徵眼中的少女宛如碧林深山中,流水静深之际,有一朵小小的、莹润的白色花骨朵似轻轻绽放。
他尴尬地微微侧过脸,并不看她。
姜满奇怪,眼前的青年怎么说着说着就撇过脸去了呢?
她的目光扫过他平静的面容,然后落在了他尖尖红红的耳尖上,一愣。
夫子……这是病了吗?
为了给她送饭,也跟着遭殃被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可怜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将养好……
慕容徵试探着侧过脸来,瞧见她那双坚毅的眸子亮晶晶的。
他叹息了一口气,也回望她的目光道:“阿满,我问你,你现在想的是回去查清案子的真相吗?”
她想了想回道:“夫子,马县令是好官。他从来不曾辜负桃源县的百姓。而且,马匪头子刘老三只给了我三天时间。我担心如果没查出来真凶,这些马匪不会放过我家的。”
慕容徵宽慰她道:“阿满,你不必如此忧虑”顿了顿,他又说:“众人只知道前朝皇室国姓为百里,殊不知前朝最大的外戚姓氏乃是刘姓。”
姜满起初有些疑惑,后面根据慕容徵给出的字眼诸如‘前朝’、‘外戚’、‘刘姓’……又想到这白鹤山的马匪头子不就是姓‘刘’吗?
她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慕容徵,她试探着问:“夫子的意思是,这白鹤山与前朝外戚刘氏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者白鹤山的这些马匪其实就是……”
慕容徵见她根据自己言语中的线索,将其串联了起来。
他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白鹤山这些马匪其实是前朝余孽,前朝兵败,这些余孽护送着前朝皇女溃逃至此。”
“既然如此,为何当今朝廷竟然没有对这些余孽动手铲除呢?”姜满问。
慕容徵答道:“传闻是因为皇女来到白鹤山就突然暴毙了,朝廷认为这群马匪终究不成气候,遂专心开拓新朝廷。因此白鹤山得以苟延残喘四十余年。”
四十年前她家老爹也还是小孩呢,哪里记得什么。
她点点头。
“所以,这一次不管白鹤山是不是真正的凶手,朝廷一旦知晓了,真凶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阿满,白鹤山很快就会被剿灭了。”他继续说完自己的推断。
“夫子……你,不是失忆了吗?”姜满忽然就想起来了什么,她有些踌躇地问。
慕容徵面不改色地用手撑着额头,解释:“不知为何,虽然我忘却了前尘,但……有些事情,我似乎还记得。”
她见慕容徵面色隐隐作痛,急忙上前安抚道:“夫子感觉如何了,既然想不起来,那便算了。”
言罢,两人返回的路上,已经商谈好了先回家给姜老爹报个平安,然后前往衙门告知捕快代县令的命令。
——
朝霞快要照破雾霭,天边的晨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当姜满敲响自己家门时,耳朵立即听见门里面快速的把门栓子划开的声音。
眼前一晃,她一瞧,家里上至姜老爹,下至小妹姜粟都一脸焦急的模样。
“阿满!阿满!我听衙门李捕快说,你们下午的考核在东边义庄那里,他们见夜深了衙门里代县令没有回来,就派人前去找寻,竟没见到你们!”姜老爹高高胖胖的身子一抖,担忧道:“衙门里都是熟人,李捕快遣人来家里寻你,我一问他就交代都说了。”
“阿满,你们去哪了?”姜老爹本想叫大闺女去屋里歇。
不料她顿住脚步,蹙眉说:“阿爹,我不歇了。我有事得去衙门一趟,回来是想跟家里报个平安的。”
“唉——”姜老爹一个没看住,姜满就从他面前鱼一样滑开了。
姜老爹毕竟道高一尺,别看他如今人至晚年,身体也渐渐心宽体胖起来了。到底身为一个合格的屠户,他一闪身就把姜满拦住了。
姜满觉得她爹真是健步如飞,身手矫健呐。又一瞧她爹神色,大有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罢休的架势。
“这事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她实在太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了,于是只能把事情压缩下,才把来龙去脉给讲清楚了。
她说:“爹,事情就是这样,我要去衙门里跟他们说这事……”
在场的年轻小辈如姜粟与与她同岁的白灵一样,都有奇异的向往亮光。
不过一旁的白叔却蹙眉思考着……
姜老爹凝重道:“姜满,你可以去告知衙门这个消息,但我不许你再冒险了,太危险了,你可知道对面的马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贼……”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难得严肃的父亲,一怔:“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