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李月华重新回到书房。
“睡了?”
关远换上正装,准备回律所针对发帖人包括极度恶劣的诋毁评论起草律师函。
“睡了。”李月华一头乱麻,等关远离开,才敢打开电脑上留存的证据细看。
光听关心说,她已经愧疚心疼到极点。
林立一动作很快,林立一在第二天上午向人民法院提交诉状及证据材料。
关远则带着同事去往四中,他事先问过关心意愿,先联系校领导先商议如何处理,律师函陆续确定已送到诽谤人手上,关远要求当事人道歉并删除不当言论,停止侵害。
学校的处理方案则是给予通报批评,手写检讨书。
对于始作俑者曾非飞,学校领导给出的惩处并无实际影响,关远并不在意:“一切有法院裁决,贵校可以酌情考虑改变处罚程度。”
来到一中,同样的流程。
他本可以不用走这一趟,但关远是来给女儿撑腰的,他不能看着关心在学校里被污蔑。
整个上午,几乎每个班都有同学被叫走,面积宽大的办公室挤满了同学。
各班主任焦头烂额,对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保持缄默,关远首当其冲,与教导主任表明事情严重程度,提出诉求。
关心在座位休息,精神不大好,外头闹哄哄的,她猜到应该是爸爸来了。
很快,明妍老师在课上把关心叫出去。
走廊上,明妍老师问了几句,安抚关心不要害怕,她做得没错。
偌大的办公室里,在学校领导和班主任的见证下,关心听了许多句对不起。
她什么都没说。
开庭最快需要等待十多天。
学校的通报批评则在星期一的广播站响起,杀鸡儆猴的法子百试百灵,再没人议论关心,或者说是不敢。
十二月初,审理结果意料之中的轻飘飘,对曾非飞无关痛痒。
曾非飞的父亲的确有本事,曾非飞第二天便大摇大摆若无其事地去上学。
也是在那天中午,她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的恐吓消息:你看我受处罚了吗?等着,看看我们谁的本事更大?
这完全是曾非飞的口吻。
蒋诵就在她旁边,眸光一暗,耐心安抚她:“别怕。”
他等了一个月,是该看看,到底谁的本事大。
12月11日,有关曾非飞以往的各类违法事件被揭发,打架斗殴致人重伤、贿赂教学老师包庇罪行撤销处分……
一时间,各大媒体将焦点聚集在曾非飞的父亲身上。
曾氏地产股价暴跌,风口浪尖之上一筹莫展。
“老子是不是让你收敛着点!回回要老子帮你擦屁股,才被告完又闹出这么多丑事!但凡你要长点记性,不至于被人抓到这么多把柄!”
“惹谁不好你惹沈家的人!老子上块地皮出问题就是沈氏搞的鬼!”
曾非飞被父亲指着鼻子骂,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蒋诵。
“皮给老子紧着点!下周送你出国!”
曾非飞气急:“凭什么出国!那鬼地方老子呆够了!”
曾父:“不去你就等着死!老子到时候也陪着你一块破产吗?!”
……
关心知道曾非飞的行径被曝光时,正和蒋诵夏婵梁晨曦四个人一块吃午饭。
她看向蒋诵,蒋诵低头吃饭,感受到她的注视,大手按她后脑勺让她专心吃饭。
“活该!畜牲东西,这都便宜他了!”梁晨曦夹了块肉入口。
夏婵高兴之余,叮嘱关心:“你出门记得跟蒋诵一块,吕成尧也说了,姓曾的畜牲很阴。”
“嗯。”其实关心更在意蒋诵。
他确实靠谱有能力,可说到底也和她一个年纪,不是天生就这么厉害。
自从她告诉父母千万要注意安全后,曾非飞父亲的生意开始接连不断发生意外。
这个当口,曾非飞应该无暇顾及报复的事。
她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里面一定少不了蒋诵的推波助澜。
晚上。
“明天到大后天我去参加竞赛,你跟夏婵一起,不要单独出门。”
关心才想起来蒋诵报名了竞赛,可他的心思没放在竞赛上,都被她耽误了。
“嗯,你加油。”
关心昨晚没发觉蒋诵离开三天参加比赛究竟是什么概念,次日上课才感受到失落。
不知不觉,她已经很习惯跟蒋诵坐一块,习惯转头就能看到他。
梁晨曦托着脸颊放空,偶尔背几个高级英文词汇,虽然雅思已经过了,但他想跟外国友人友好交流,总不能连说带比划的。
冷不丁瞥到关心一动不动盯着蒋诵位置发呆,调侃出来。
“果然到了冬天,人就容易思春。”
夏婵回头看了眼:“能不能有点出息。”
关心大脑混乱,死活想不出一道题,一时失神,听梁晨曦夏婵说话才反应过来:“我在想蒋诵如果在,这题就能问他了。”
梁晨曦:“工具人实锤。”
夏婵:“继续保持。”
周六晚,关心一直在等蒋诵给她发消息。
按道理考试结束,手机也发放给本人了,可等到九点没有一条消息。
她去七楼敲门也没人应。
发消息他也没回。
22:12。
关门弟子:【你没有回家吗】
22:26。
关门弟子:【你应该不是一个因为考试没考好然后懊悔失落自闭的人吧?】
与此同时,蒋诵刷着手机,嘴角上扬,感觉后背也不是那么疼。
他急着出院,冲沈进唐道:“你姑妈到底什么时候来,亲儿子被打的住院,不过来看两眼?”
沈进唐不耐烦地瞥了眼:“姑父忙升调,你惹出这事儿。”
考完试,蒋诵回去路上正好碰见曾非飞带着几个小弟摩拳擦掌要教训他,他二话不说干回去,后来有人动棍子,他硬是挨了一下才把几人干趴下。
医院是他主动来的,沈进唐也是他叫过来配合的。
不让曾家元气大伤,曾非飞不会长记性,他也放心不下。
“这得看你了,沈总,现成的对家给你练手。”
沈进唐早进沈氏历练了半年,性子磨得愈发沉着,目光冷静道:“还算不上对家。”
蒋诵:“这我管不着,你把事儿揽手里就行。”
沈芝待会儿过来,不出意外会发火,随后就会对曾氏动手,沈进唐这个人精再在沈芝面前添油加醋几句,大概率这事儿能交给他做。
而他挨这一棍子不轻不重,效果非同凡响,值了。
“你倒豁得出去,半小时姑妈不来,我没耐性陪你演戏。”沈进唐眉眼冷淡,手头上堆着不少事要处理,连坐姿都透着一股厌烦。
果不其然,沈芝到了之后,先是谴责蒋诵不把他爸当回事,万一报道出去少不了对蒋东渊有争议。
“你儿子是被打的。”他睁眼说瞎话,剩下的留给沈进唐发挥。
沈进唐从小蔫坏,不管干什么错事都能全身而退,最后受罚的可以是任何人,绝无他沈进唐的锅,加上整天绷着脸,成绩一枝独秀,完美掩盖狠决阴暗的天性,顺理成章成为长辈眼中的翘楚。
他也不负所托,成为沈家的又一个完美继承人。
沈芝当然信侄子,知道蒋诵身体没大碍,嘱咐几句后离开。
“最好让姓曾的没机会回来。”
这是蒋诵留给沈进唐的最后一句话。
22:56,关心睡眼惺忪地按亮手机,看见蒋诵的回复。
【在那边跟老师聊题目,没来得及拿手机】
关心费力地打开床头灯,适应光芒后开始打字:【韩利康跟你一块下的车】
蒋诵倍感无语地闭眼,忘了韩利康这茬,他跟学校派的车一块回来,压根没注意。
蒋诵调转话题:【你闲得没事跟韩利康有什么好聊的】
关心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我不聊怎么知道你在撒谎】
那边回复迟迟不来,想必他还在琢磨怎么圆谎,关心困倦地眨眼,问出心中猜想:【你是不是跟曾非飞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