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舒服？”

同样是被藤蔓抽中，阮书生的状态就好像大病一场，脸色蜡黄，赵梓熙也嘴唇发白，倒是虞扶雪，明明替赵梓熙挡了那么多下，不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连衣角都不曾破一丝。

赵梓熙老老实实回答：“我有点头晕。”

虞扶雪点点头：“哦”似乎一下子安心下来，接着便不理人了。接着他又拿出三个铜板，倒来倒去，似乎还在折腾他的卦象。

洪谈儿终于姗姗来迟，出乎赵梓熙的预料，她一进屋，阮书生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同样地，洪谈儿的眼神也仅仅锁定着阮书生。

两人好似一对从未分离的眷侣，彼此熟悉，眼神纠缠。

“阮郎可愿娶我？”

阮书生一拱手：“小生愿意。”

女鬼含羞低头，半晌，转过身来问赵梓熙：“两位可愿意参与我二人的婚宴？”

赵梓熙想说虞扶雪的状态太奇怪了，还是赶紧先回家，再说她实在是不知道两只鬼的婚礼是什么样。

可是女鬼说是问赵梓熙两人，一边却已经吩咐小曲下去准备，半拉半扯就要她和虞扶雪入座，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们被强硬地拽到了宴席上。手脚利索的鬼仆们很快收拾出院子和大厅，到处都挂上了红色的布帛。但用的蜡烛却是白色的，喜字也用的是白纸黑字。这使得喜气之中透出了几分诡谲。

昏黄圆日落下山涧，泼墨般的夜色倾倒在寂静的眉城，夜色之下，商铺零星的灯火显得微不足道，唯有鬼宅所在位置升起大规模的萤火灯，连同附近的山峦也被照得璀璨奢靡。

整个宅邸静得可怕，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挤压声。来来往往，守卫皆踏着同样频次的步伐，机械地来回梭巡，迈出的步子比规整的尺子还要精确。

陆陆续续有鬼怪入座开席，甚至有赵梓熙之前在大槐树下见过的几位都揣着贺礼前来，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从书生答应的那刻起，婚礼就开始了。

婚宴上摆的都是鬼怪的珍馐，也就是腐肉、血水和不知名的虫类。

赵梓熙顿时连水都不敢喝了，正当她百无聊赖，准备再骚扰一下虞扶雪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拍赵梓熙的肩膀招呼她：“小熙？”

赵梓熙回头一看，却是邻居李四和他的媳妇。赵梓熙瞠目结舌，“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李四媳妇嗔怪道：“怎么说话的呢？邻居这么多年，洪小姐的婚宴，怎么都要来的。”

赵梓熙皱紧眉头：“洪小姐？洪谈儿？你们认识她？”

李四媳妇愣了愣：“洪……谈儿？”似乎搜肠刮肚在思考自己和洪娘子的相识，半晌，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可是很快，她又笑起来：“小熙，你怎么在这儿？”

赵梓熙汗毛倒竖，又问了她一次：“你认识二十年前去世的洪谈儿？”

李四媳妇又是一顿，仿佛机器重启般陷入沉思，然后回神，又是如同初遇般的一句：“小熙，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