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手指梳进毛发里,抚摩过头皮……
那触感如此鲜明。
如此强烈。
而南黎王那家伙好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殿下……”百里恭用上了顶顶正式的称呼,声音试图严厉,试图带点警告。
可他的气息,不太稳。
严重破坏了效果。
旃焕冲他神采飞扬地一挑眉,然后又兀自叹了口气:“为你这一声‘殿下’,我都要举旗归顺了。”
他得是成夏朝封的王,才能是成夏丞相的“殿下”。
这等送到眼前的机会,百里恭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顺口便接到:“殿下若能化干戈为玉帛,那自然是黎夏两族百姓之幸。”
旃焕看着他,笑了笑,不说话。
罢了,他也知道这回事绝无可能就这么解决。
再从长计议吧。
玄犼咬了咬南黎王的衣服下摆。
旃焕放出了赤豹。
两只兽到一边儿野去了。两人就都在崖边上看着且兰城,对身后那两兽的所作所为,眼不见为净。
没法子。兽可以做到真正的从心所欲,但依从本能行事。而人不能。
哪怕是自称“从心所欲惯了”的南黎人,其实也不能。
不过能放两只兽灵相见欢,也总比关一只暴躁的兽灵在心里上下折腾,要好受些。
“殿下可消气了?”百里恭问。
旃焕瞥了他一眼,似是对他坚持“殿下”这个称呼有所不满,但到底也没有提出异议,只道:“哪儿敢生丞相的气?”
百里恭点头:“那就是心绪不佳。”然后问,“可是追查世子下落的线索,断了?”
旃焕蘧然转眼,瞪着他,半晌,“你该不会派了一个什么人,盯着我吧?”
“那也要有人跟得上才行。你有赤豹,去来无踪……”百里恭看着他,说。
但旃焕脸上的神色也是半点没动。
南黎王的赤豹到底有些什么能耐?身在南黎多年的细作都没搞清楚。百里恭难免想要当面试探他一下。
然而年轻的南黎王并不轻易露破绽。
果然不能小看了!
“等闲一个人,怕是也盯不住。”百里恭微笑着说完了他的结论。
旃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玄犼就不该是你的兽灵。你的兽灵就该是只狐狸,还得是生出了九条尾巴的那种。”
百里恭笑了一声,道:“我倒是真认识一只九尾狐兽灵,若是以后能有机会,定让你见见。”
他的声音带着笑,就有了一种温暖的柔软。
那个有九尾狐兽灵的人,是他重要的人。
什么野狐狸精?!
旃焕蹙眉,开口:“孩子失踪的事,你查到了哪里?”
百里恭略微沉默了一下。
明显他俩现在虽然都在查同一件事,却各自握着各自的线索,还谁都不肯先开口。
但是,且不论以后会不会两军交战沙场相见,至少目前,他们确实是在查同一件事,目标一致,可以做暂时的同盟。
既然是同盟,当然要互通线索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总得要有一个人先往前迈一步。
百里恭终于开口:“有人告诉我,可能有什么人在饲养鬼臼。”
“鬼臼?”出乎意外,旃焕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仿佛在听到这个之前连想都没有想过。那双绿瞳一下子满布疑惑,“饲养鬼臼那……林小公子遇害,仵作怎么说?”
仵作尸检的结果今日午间才出来,而且借住西厢的“白先生”并无权得知。
但隐十七来见百里恭的时候,顺手,就给带过来了。
旃焕这一问,是笃定百里恭已经知道了的一问。至于他怎么知道的,南黎王就不管了。
“心胆碎裂。”百里恭说出了结果,“至于造成心胆破裂的原因,有可能是出于极度的恐惧,也有可能是某种外力隔着胸肋震碎了心胆,也有可能是……”
“鬼臼食心。”
“我以为鬼臼食的是人?”
“不,它很挑。不喜欢吃人。但它喜欢吃心。而且,只喜欢吃心尖儿的那一点儿。”
在心胆碎裂的情况下,如果只是失了心尖儿的一点儿,有可能真的被仵作给忽略过去。但是……
“林小公子并没有外伤。”
“嗯。”旃焕对此倒并没有怎么意外,“如果只是取心尖一点,不一定会造成明显的外伤。”
有道理。
百里恭点点头,“我会让人再仔细查验一下。”
两人说着正事,就把兽灵的感受抛过了一边儿。
也是有意忽略它们。
毕竟那两兽头一次见面就……
那个样子。之后又被两人各自压制了这么长时间,这一回放了它们一起,两只兽就闹得有点……
过头。
而兽灵的感受和主人的感受是相通的。
就多少有些尴尬。
只能有意识地模糊与兽灵的相连感受。
谈谈正事什么的。
勉强也算奏效。
可忽然一个瞬间,被模糊的感受一下子鲜明起来,强烈的感觉几乎将人洞穿。
百里恭闭了闭眼睛。
那孽障!它还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