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渝站在门口不动,门内的老师发出催促:“谢渝,快回来上课。”
谢渝恋恋不舍地合上房门,临了还不忘礼貌地说一句“再见”。
陈诀不死心,因为他们两个的房间阳台相临,特意趴在阳台上朝谢渝扔写了字的小纸团。
当然,因为只有幼儿园文凭,上面全是拼音,有时候拼音也整不明白,干脆画图。
谢渝奇迹般地全懂,总偷偷摸摸地趁课间上厕所的时候,从阳台扔回信给他。
谢渝的字很娟秀,且没有拼音,一看就是文化人。可惜陈诀看不懂,他只认得几个字,拼拼凑凑能懂谢渝也想和他玩。
有天晚上,陈诀拿着幼儿园老师教他做得传声筒,扔到谢渝的阳台上。
听到动静,谢渝推开阳台门,捡起杯子。陈诀指了指杯子,又指指耳朵,谢渝听话照做。
“呼叫小鱼!呼叫小鱼!”
“崽崽!我好想你,我好想和你出去玩。”
“你明天能不能偷偷溜出家啊,我发现一个秘密基地,我没带别人去过哦。”
说完这句话就没回音了,谢慧雯走上阳台,陈诀吓得猫腰躲在阳台的围墙后。
谢渝手中的纸杯被成年人的力气一下抽过去,接着就是捏瘪纸杯和呵斥的声音。
当然,陈诀也没潇洒多久。
原本两个小孩蠢得好好的,大家都躺得心安理得。
但当一个小孩开始变聪明优秀的时候,笨小孩的家长注定会焦虑到无法入眠。
一年级第一学期期末,陈诀的数学考了38,被陈晓霓骂个狗血淋头。
“你和谢渝读同一所小学,用同样的老师,上一样的课,怎么谢渝考100,你只有38分啊!”
陈诀理直气壮:“我学不会嘛!”
“笨死你算了,从今天起我也给你请家教老师,你好好学习,不许再和院子里那帮小孩胡玩了。”
陈诀崩溃:“妈妈!你不是说我健康长大你就高兴了嘛!你怎么出尔反尔!”
“不错,刚说请老师就会用成语了,这个老师我请定了!”
于是,陈诀也成了苦小孩,每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看看人家小鱼”。
时间长了,陈诀不再为自己和谢渝一个班而高兴,不再和谢渝手拉手放学,到四年级的时候,他彻底与谢渝绝交。
他想赢谢渝一次,想让妈妈看看,他不比谢渝差。
但不论他做得有多好,陈晓霓永远能在其他地方找出不如谢渝的地方。
等他上了初二,叛逆的因素疯长,在一堂数学课上,他望着黑板上的函数“顿悟”了。
既然怎么样陈晓霓都不满意,干脆给陈晓霓点“颜色”看看。
他染黄毛戴耳钉,跟教室后排的公子哥们逃课打篮球,成了周一升旗仪式上点名批评的常驻嘉宾,还在国旗下念过检讨。
一个月连续五次被叫家长的陈晓霓在教师办公室大发雷霆。
“看看你染的这什么颜色,给我染回去!还有谁允许你打耳洞的,你是女人的吗,把耳钉给我摘了!”
三好学生、温润如玉、懂事稳重的谢渝,一头干净的黑发,穿着规整得没有褶的蓝色校服,闪亮亮地抱着作业走进办公室。
对比之下,陈晓霓更来气了,抬手要揍顶嘴的陈诀。
谢渝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陈诀身前,老师们纷纷发出惊呼,生怕巴掌落在自己宝贝爱徒身上。
好在,陈晓霓及时刹车。
“小鱼,你让开。”
“阿姨,你不要生小决的气,他只是……”
陈诀没好气地打断。
“谢渝,你这个时候来送作业安得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净在大人面前装善良博夸奖,奥斯卡真是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谢渝回头看他,眼神中满是错愕,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
陈诀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