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毒了。”时浅尴尬地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不敢松手,“你再撑一撑,手脚已经慢慢恢复了。”
明晏拽着他爬上岸,一回眸,两个人鼻尖相对,他莫名燃起一股火气:“拖油瓶,干脆砍死你算了,不然早晚要被你连累。”
“好哥哥。”时浅假笑求饶,“你大老远跑这一趟,砍死我不划算!”
又是一串雷电落下,照出不远处几个鬼祟的身影,明晏听见了机械扣响的声音,“喀嚓”声随即迸射过来!
时浅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在声音掠至耳畔的前一瞬抱着明晏在地上一个打滚,电光石火间,暗箭“啪啪啪”的打入他们身边的大树里。
太糟糕了,白沙洲大旱三月,即便是在山里,树叶也掉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了成片枯黄的杂草和光杆的树干,太难藏身了。
眼下他们必须在肉眼难以捕捉的暗箭进攻下往深山里撤。
今天难逃!
片刻的死寂后,追兵猫着腰从四面围过来,明晏的眉眼被汗水洗刷得更显凶悍,咬牙问道:“你能动了?”
时浅蹲在树边搓揉手腕,回道:“差不多能动了。”
明晏给他指了个方向,命令:“你往那边跑,把人引过去。”
时浅掂量着距离:“我跑过去容易,你趁机脱身去杀他们难。”
“只能冒险了。”明晏毫不犹豫,狼一样的眼睛紧盯着前方,“他们人不多,拖久了肯定还有支援,速战速决吧。”
“好。”时浅看着他手上那柄极其美丽的白色长刀,他站起来抖了抖狐裘,按住眼睛闭目了片刻,重新戴上银面具,认真道,“尚不到穷途末路,祝我们彼此都能好运吧。”
天已经亮了,好在瀑布般的暴雨让山间起了雾。
时浅从树下窜出,果不其然就有暗箭追着他一路射击,他连续换了几棵树躲避,然后才扭头给明晏使了个眼色。
明晏借机弯腰,动作迅猛的绕到附近,一出手就是刀刀致命连续砍翻了几个人。
时浅目光微沉——矫健如鹰,难怪能千里迢迢运送赈灾粮。
明晏绝不恋战,收拾完战局后,立刻回来找时浅。
“喂!”时浅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惊呼提醒,“身后!”
明晏一偏头,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将怀中的信号弹射出,明晃晃的烟柱腾空而起,那人用尽力气地跳起来抱住他,借机抽出匕首直接往腰上捅。
明晏是真的有些累了,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刻也没有休息过,换作从前,他应该是能轻而易举的躲过去,但现在他腰上剧痛,顾不得伤口血流不止,先是一刀了结敌人,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撕了衣服简单包扎。
时浅赶紧跑过去扶他坐下。
明晏喘着粗气,眼神疲惫:“托你的福,还好这匕首上抹的是麻药而非毒药,看来他们还是想活捉你,这药多久能散?”
时浅轻轻沾了点血,放在鼻尖嗅了嗅:“是曼陀罗的毒,估计得要一两个时辰吧。”
明晏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活捉你?若非他们手下留情,之前在苍王府门口我们就跑不了。”
“不知道。”时浅的回答一点没变,“你问我也没有用,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难道是为了你这双眼睛?”明晏猜测,“万流在东海之上,和太曦是百年宿敌了,他们虽然有皇室,但另设国教辅政,教王就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魔教信奉鬼神,以此蛊惑人心,这次多半也是看中了你天卦神算的能力。”
时浅自然而然地摊手:“抓我也没有用,天卦神算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你想算就一定能算出来,而且我娘说过,人命可以算,国运不能窥,否则亵渎神明,生灵涂炭!”
“蠢死了。”明晏骂了一句,要不是手上没劲,这会真想按着脑袋给他摇摇里面的水,“他们只要把你抓回去,随便给你套个神算的高帽子供起来,再想说什么算什么就由不得你了。”
时浅冲着他缓缓牵动了唇角:“此地危险,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他把明晏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摔回了地面。
气氛有些尴尬,明晏也头疼,叹道:“地上这么多残枝树杈,随便找根棍子当拐杖吧。”
两人笼罩在雾气中,山林又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