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那王监丞好似不经意地在他面前说起,见到一堪称绝色的小郎君,新鲜娇嫩的模样,简直出挑得天上地下皆是少有。
太子本是个飞扬恣意的,那般听了一耳朵,哪里能憋得住,便非要到场亲自看一眼。
只那一眼,太子的心便乱了去。当时便心道,古有龙阳君哭鱼,惑了那魏安釐王。眼前这清新绝丽的徐公子,若要在自己跟前哭道“莫要弃臣如弃鱼”,自己又当如何?定当如那魏安釐王一般,在全天下禁献美人,方对得住徐公子的眼泪儿罢。
如此,太子好不容易真心承认了自己确乎有点那“龙阳之好”,更心心念念地想要与徐公子亲近一番,替自己解一解,那特殊癖好究竟会是个啥样滋味。
说到底,太子心里也并无成算,到底要对那徐公子作甚。不过是要见一见,挨近一点,甚而……或可……摸得一摸……就连想到是不是能……亲亲小嘴,都在他心里激起好大一阵羞赧的波澜来。
哪知,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后,太子再也没法子见那徐公子一面。
雅集见不成、伴读也要不来、亲自策划了一场青江夜宴,还被人放了鸽子。
幸好太子不是个仗了权势、睚眦必报的,即便被那徐公子放了鸽子,却也不恼。或许是心底里对那只见了一面的小郎君喜爱得紧,被几番错过激得兴致越来越高起来,也只是耐住了性子,继续等待。
算得个厚道的情种太子。
然而,毕竟是想见未能得见,因此,那情绪便一日日的,越发低落下去。
今日倒是知道,到了伏虎塬,必能见着那肖想许久的徐晚庭。一个转念,却又是沉郁下去,心知徐公子已然配了自己那宇文兄。
那宇文贽,可是唯一能令太子自惭形秽的京中俊秀。
太子莫名的有股酸意泛上心头。暗暗将那玉人儿般的小郎君,和那高大俊朗的宇文贽搁一处,就便这般想得一想,也令太子烦躁起来。生着气将头甩一甩,要将那一对璧人的影子从脑海里甩掉。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忽听跟在身后的瓦儿叫道:“爷,快看,那边厢跑马过来的,莫不是徐……徐公子。”
乍一听“徐公子”三个字,脑子里本就一直转着徐晚庭身影的太子,胸膛里仿似有一道滚雷炸过,猛然一惊,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从远处奔来一人一马。
那紫色皮毛的骏马上,裙裾翻飞的娇倩身影,却不是徐晚庭,又是哪个?
一晃神间,就在太子呆愣愣跟随着那身影的眼神中,徐菀音与她的“阿紫”飞速而过,“得得”马蹄声中,转眼就在太子眼前又只剩一片紫影,竟像一个梦般,越变越小。
太子像是被一棍子打中了脑袋,一个激灵,来不及想什么,一提缰绳,调转马头便追了上去。
太子□□那“玉逍遥”,乃是西域大宛国进贡的天山雪龙驹与中原御苑“照夜玉狮子”□□所育的稀世名驹,堪称“马中谪仙”。看似温驯如云,却能瞬时暴冲。
因此上,太子一人一马几无任何停顿般,瞬间便撵上了徐菀音与“阿紫”马后的蹄下烟尘。
那一身紫毛的朔方野马,正跑得野性高涨,一路听得背上那轻轻巧巧、仿若无物的人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似乎也是惬意。却猛然间被路旁的白马一个腾闪,风回电激般撵了过来,还追着尾巴的撵。
那“阿紫”马儿显是个有脾气的,哪里经得起激,便一个高声嘶鸣,四蹄奋起,誓要将身后白马甩脱开去。
徐菀音未及预防,被身下马儿一个猛冲,惯性使然,身子朝后便仰。
太子李琼俊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吓出一身冷汗,倏然出声叫道:“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