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能吧,周师傅天天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像偷汉子的人啊!”妇人震惊了。
“这种事我有什么好蒙你的,有一回我忘拿东西,晚上回铺子来,她和野男人抱着啃呢,连灯都不关,吓得我门都没敢进!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撞见的两次是不是一个男人!”
王师傅的谎话张口就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真像她亲眼所见一样。
在妇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王师傅又说了一箩筐。
闲话就像随风长的草,进回来的枕套才卖出去一半,流言就传到了张春菊耳朵里,甚至比王师傅最开始放出去的话还要难听。
来的是铺子里的老客,她瞥了周文静一眼,悄悄把张春菊拉出去,说周文静是私生活不检点,染上病了,才被自家男人撵出来,不然不可能离婚,找她做东西只怕要被脏病传染,让张春菊赶紧把她开了。
“都是些什么屁话,根本没有的事!”
张春菊眉头紧皱,听到周文静要离婚,她心头确实一跳,但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她是半个字也不信。
把老客送走,张春菊拉过周文静,把流言告诉了她,周文静气得手抖,咬牙冷笑,两个学徒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张姐,我不用想都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的,本来觉得费工夫收拾她不值当,现在看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由得她嚣张下去只怕过几天都要说我说我妖怪变得了!”
周文静心头一横,索性豁出去了,她之前埋头做工和教徒弟,也没注意观察,这么一看,才发现路过的人确实三三两两地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深吸了口气,把铺子里揽客用的喇叭拿了过来,站在工作台前面,直接当街开讲,就像说书人一般扬高了声音。
“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我来铺子里也有段时间了,听说有人传我乱搞男女关系,我今儿就在这儿把话摊开讲!想知道我为什么上法院打离婚官司,就凑近点听!”
原本还小声蛐蛐她的人都被惊了一跳,一时间鸦鹊无声。
周文静深吸一口气,嗓音清亮,带着股无所畏惧的劲头:“我那个丈夫,看着老实,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刚结婚一个月,他喝了酒就打我,拳头砸得我肋骨疼,村医开的药吃了三月才好。我怀小丫那年,他在炕上踹我肚子,差点害小丫没生下来!你们说,这种男人,他配当我丈夫吗?”
人群顿时哗然,大伙儿越围越近,几个婶子已经骂出了声:“畜生!媳妇儿怀着孕还动手!”
周文静眼见人多了,背后悄悄给张春菊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把货多拿出来些摆,自己又掐了一把大腿,眼圈都红了。
“这还不算,我那个婆婆更狠!我过门儿第一天她就把我娘家的陪嫁抢了!我病得起不来床,她还打我骂我,让我和孩子吃糠咽菜。她叫我赔钱货,天天逼我干活,稍不顺心就掐我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身上都没有好的地方!”
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虐待,人群瞬间炸了。
“天杀的,这也太丧良心了!该离婚,离得好!”
周文静擦了把泪,声音更高:“我不是不能吃苦,我也想好好过日子,可我那男人把家底都赌光了,还要把女儿卖掉!幸亏孩子被好心人救回来了,不然我还怎么活啊!”
她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人群,像刀子般锋利。
“不止卖自己女儿,他还想偷别家的孩子,警察已经把他抓走了!这种畜牲,难道我不该离婚吗!”
“该!太该了!必须离!”
不管什么时候,拐孩子都是最下作的,但凡还有点人性的,听到李大虎的所作所为都说不出不该离婚的话。
周文静看铺子门口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反手就抓起一个枕套来。
“还有人说我私生活不干净?我带着孩子来县城,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我哪里不干净!我裁裙子都在大伙儿眼皮子底下!这枕套,质量花样都是顶顶好的,我才卖一块钱,我本本分分凭良心,是碍着谁的事了!”
张春菊听完,立刻跟上接话:“文静,讲得好!大伙儿都来看看,我们铺子里的东西、手艺、质量,没有哪儿是不好的!谁再到处造谣,我第一个不饶!”
小丫看准时机,也从屋里钻了出来,泪眼汪汪地抱着周文静的裤脚,握着小小的拳头高声喊:“妈妈是靠自己的本事养活我的!你们不要说妈妈的坏话,呜呜……”
孩子带着泪意的声音听得人心里难受,一个大姐听不下去了,直接拿起两个枕套。
“你们这质量确实不错,我要两个。”
第一单卖出去以后,周文静和张春菊两人一唱一和地吆喝起来,再加上旁边小丫可怜巴巴地看着围观的每一个人,枕套很快卖出去三十五个,头花十五个,赚了三十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