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稚嫩的话语逗得林棠宁心都化了,她歪歪头,对着小丫笑得眼睛都弯了。
“那你把现在这些东西吃掉,将来还我两份好不好?债多不压身嘛!”
“那、那…”
听了林棠宁的话,小丫犹豫了,孩子哪有什么自制力,诱人的奶香味一直往她鼻子钻,她咽了口口水,抬头看向了妈妈。
周文静失笑,刮了一下小丫的鼻子:“吃吧,以后一定要记得好好谢谢阿姨。”
小丫这才伸出手,把奶糖含进嘴里,幸福得顾不上想刚刚有多惊险了。
趁孩子吃东西的功夫,林棠宁拉着周文静聊了起来。
“姐,我叫林棠宁,在省城家纺厂上班,怎么称呼你?”
听到家纺厂,周文静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叫周文静,在裁缝铺干活,去省城是想进些枕套之类的好放在铺子里卖呢。”
“哎?这不是巧了吗!”
这下林棠宁一拍大腿,夸张地笑了起来,鹅叫一样的“哈哈哈哈”声惹了几个乘客闻声看过来。
她浑然不觉,扯过自己的大包袱,打开给周文静看,里面是一摞一摞各色花样的床单、被套、毛巾。
“现在省城啊来了好多南方货,样子都很新,我们厂子的货就不如以前好卖了,厂长让我去下边的市县看看能不能找到销路,你看,这都是我去调研买回来的,等着回去和我们的货做比对呢,照我看,这都不如我们厂的料子。”
周文静翻看着,林棠宁包里的就是县城市面上最常见的料子和图案,省城的货肯定比这要好。
直接从家纺厂进货,比从市集又少转一道,能省不少成本,摸着柔软的棉布,周文静的心跳都加快了。
火车又哐当过去两个小时,车厢颠得人骨头都要散架了,窗外的田野彻底消失,变成了省城的烟囱和红砖楼。
周文静抱着小丫下车,腿酸得发麻,她跺了两下,跟着林棠宁挤上辆摇晃的公交,又颠簸了半个小时到达红星家纺厂。
厂区围着一圈灰色的砖墙,院里堆满布卷,机器的轰鸣声“嗡嗡”地震着耳朵,空气里飘散着棉絮,像雪花一样乱飞。
林棠宁把自己的大编织袋拖回办公室,接着去找了销售员来,一起领周文静进仓库,听她说想先看枕套,三人就先去了枕套区。
里面的木架子上码满了各式各样的枕套,红底的牡丹怒放,蓝底的祥云飘逸,布料厚实,针脚紧密,摸起来非常柔顺。
周文静翻了几个,越看越惊喜,暗道:这质量比铺子里手缝出来的强,到时候肯定不愁卖!
“咱们厂的东西用的都是棉纺厂最好的一批料子,你看着棉布,多结实,印花也洋气,批发价四毛一个,咋样?”
销售员看周文静的样子应该挺满意,笑着凑过来抱了价钱。
周文静又拿起一个枕套仔细翻看,试探道:“四毛贵了点,我们那儿是县城,大伙图便宜,卖不上价,三毛五行不?”
销售员哈哈一笑:“妹子,厂里成本高,你是阿宁带来的,我给你个底价,三毛八,没办法再少了,你进多少?”
周文静算了算,道:“我先拿一百个试试,看看卖得怎么样,好卖我再来进。”
一百个在拿货里面算很少了,但这是往县城销售的第一笔单子,再加上周文静看起来大气从容,销售员痛快地答应了,还带着她去看床单、围巾,款式都很漂亮,周文静虽然心动,但并不冲动。
她挑了一百个枕套,五十个牡丹、五十个祥云,掏出三十八块付账。
销售员麻利地开票,叮嘱道:“妹子,给你留个电话,卖好了来电,厂里能供的种类多。”
周文静点头,脑子里已经盘算起了回去怎么卖货,丽华的第一条红裙子形制做好了,艳得扎眼,可以摆在外面引客。
这枕套和她们做的素静的不一样,上面的图案挺精美,能卖到一块一个,要是有人拿得多可以打点折,利润也不会少。
时间并不早了,周文静拖好打包好的货物,和林棠宁道了别。
反正她还会再来省城的,到时候再请客好好谢谢林棠宁,但今天再不走就赶不回去了,她没开介绍信,在省城可难找住处。
回程的火车有些晚点了,周文静拉着小丫在车站等了一个小时,袋子里的枕套沉甸甸的,拖拽地她肩膀酸疼。
这一次回去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她到铺子时已近深夜,张春菊迎上来,被硕大的包裹吓了一跳。
“呀,文静,咋带回来这么多货?”
“还行,进了一百个枕套,进货花了三十八,还是老规矩,利润咱俩对半分。”
周文静揉揉僵硬的肩膀,给张春菊展示起了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