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洲没有一点点防备。
就见一道熟悉的碧蓝剑光向面门而来,他耳中嗡嗡巨响,震得他头晕目眩。
眼中的观云知出现重影,成了好几个,再是轮廓变得模糊,最后视线内花成一片。
他迷茫地站着,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他想。
他的疑惑并没持续多久。
意识被卷进来一片黑暗,他整个人歪向一旁趴倒。
随着他昏过去,观云知手中的剑也“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因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又几乎将全身的力气使在了这手上。
观云知蹲在段月洲身侧看他一动不动僵在地上,费劲将他翻过身来。
手实在发软得厉害,缓了一会才能把他搬到床上。
观云知清扫干净石室,把镜霜剑收回储物戒内,又将储物戒套回段月洲手上。
什么都准备好了,马上要离开时,他又调头回到竹屋内。
他确实心虚得很,并且在那一剑后,总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明明按斩心魔的流程来说,这一切都是妥当的。
他围着床前床尾转了一圈。
“对不起。”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再是一步三回头,观云知最后还是跑了。
……
……
段月洲带他逆穿魔界入口那次很轻松,自己再来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好不容易才爬上修界,他就像一只虚弱的小狗,马上就要晕在路边了。
好在这是一条眼尖的狗,迅速发现了自己的老朋友,并发出了呼唤。
“祝监使!”
祝伋耳朵动了两下,投来视线,差点没能认出来。
……这披头散发的…是个什么玩意?
虽说定时来修界出口巡逻也是天刑司职责之一,但今日本未轮到祝伋。
他听说陶轲在魔界遇到了观云知,又没能把人带出来。
预感他这老同僚不会安分等着天刑司下一次派人,估计快见着人了,他便多来了这出口几次。
还真让他给碰上了。
“…你…看着快断气了。”他一跃落到观云知旁边。
观云知仰躺在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听这一句话差点真没续上气。
“劳烦…”他抬抬前臂,“捎我一程。”
……
……
段月洲起初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只是细看,他十指发狠地用力,仿佛想把床板扣出十个窟窿。
这人锁紧了眉,头部开始微不可察地摇晃。
他在仿佛在睡梦中陷入了泥沼,意识逐渐清醒却不能控制四肢。
隐约中,他看到一个透明的影子从自己身上经过。
他努力想抬起头来看个究竟,却只能感到从颈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烈疼痛。
看那影子越来越远,他生出巨大的惶恐,不顾全身动一下就宛若上刑的疼痛,拼了命也要捉住那影子。
"嘭"的一声,他终于冲破了束缚他的枷锁,却没能如愿追上。
平躺在床上的段月洲突然弹跳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一口气吐出去,胸口往下沉。
醒了。
好痛。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身体好像被剐掉了一块,他摸索着,却没找到缺失的部分。
可是好痛,还是好痛。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几十年里总要这样那样的痛?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段月洲终于续上了中断的记忆,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王八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