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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好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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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久,顾玉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撩开寝室门帘,目光落在床榻上窝成一团的棉被包包,那长长的青丝还从被子边缘倾泻而出,像是芝麻汤圆漏了陷儿。

他并未言语,又听见外头轻轻的叩门声,便放下帘子,门开后阿山端着托盘侧身而入,怕惊扰秋绪睡觉,只压低声音说道:

“今日事出突然,殿下应是强催内力了?唉,这可使不得,旧疾发作,殿下恐怕要饱受灼心之苦了……先吃点阳春面垫垫肚子,然后赶紧把药吃了吧。”

顾玉初默不作声,而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的秋绪,却因阿山的话陷入思索。

听他所言,这十五岁便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难不成真不能动武了?难怪秋绪之前见他只能隐忍观战,应该是不得不隐于幕后了,

梁皇后可真是手段了得,给孕妇下毒,一药就药了俩,林皇后仙逝,又折了顾玉初这把利刃,和断其脊梁有何差别?

在秋绪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间,外间的顾玉初已经有条不紊地在阿山的监督下用罢素面,又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而后是淋淋漓漓的浴桶水声,不多时,他周身蒸腾着雾气,脚步声已至寝室门前。

这会儿秋绪倒没有方才那闹腾的气势了,怂怂地把被子扯到鼻尖处,身子板板正正地贴着里侧床沿,恨不得卡进墙缝里。

她屏息凝神,耳朵高高竖起,仔细捕捉着顾玉初擦着发梢,踏入寝室的细碎声响。

哎呀,本来还以为他今晚不回来了,这是又要同睡一张床,多不好意思。

上回他一直在沉睡,不小心亲了便罢了,可这一次他清醒着,万一又滚到一处去……停停停,不能再想了。

秋绪闭眼装睡,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念着清静经,还得抽空祈祷,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

顾玉初一把掀开棉被,带起凉飕飕的细风,而后,他毫不迟疑地挤进她的被窝里。

秋绪梗着脖子纹丝不动,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简直比刚才受惊时还剧烈。

服了,她真是恨不得长出八只爪子把自己钉在床框上,到底为什么,一靠近他,身体就不受控制,真是让她颜面尽失!

被褥翻卷,顾玉初妥帖安置在外侧,躺下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一整日的疲惫终于找到宣泄口。

好的,他应该这就要睡了,问题不大。

怎知下一秒,顾玉初却骤然翻了个身,秋绪顿时觉得腰部被他臂膀锁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脊骨贴在他前襟,曲线贴合得严丝合缝,她又稳稳地嵌进他的怀里。

秋绪:?殿下,你为何如此熟练?

秋绪:不对,等等,所以上次根本就是……

周身的血液轰地直冲耳膜,她全身绷紧,还得强作松散,只能悄悄伸出一只手按住胸口,妄图将那份要命的悸动安抚住。

偏生顾玉初熟门熟路地埋首在她后脖颈的发丝间,温热的呼吸拂过碎发,带起细密的痒,让她心如乱麻。

但是,被这么一闹腾,方才那挥散不去的梦魇却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姿势带来的无尽安全感。

算了,再忍忍,等他睡着就好了。

秋绪正在给自己加油鼓劲,耳边却猝不及防传来顾玉初低沉的声音:“心里有人选了吗?今日是谁要害你?”

她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怎么在这种时候问这么严肃的问题?搞得好像她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

秋绪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换来他不明所以的一挑眉。

果然,只有她在满心慌乱,顾玉初根本毫不在意,呼吸匀净平稳,全然不见半点男女之间的旖旎情思。

他只是自然地将她拥在怀里,那双手规规矩矩,没有越过雷池一步,清白得很。

秋绪悟了,原来她是一个抱枕。

不过他所说之事,恰是她方才反复思索的问题,难免又跟着他的思路走,然而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怀疑谁都是闭眼挥拳。

于是她哼一声:“不知道!”

说罢,她又疑惑转眸看他侧颜:“你怎知是冲我来的?”

顾玉初嗤笑:“就这点人,可杀不死我。”

哇哦,这般狂妄之语,也就顾玉初能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连孤这自称都未带。

虽然嘲讽,却也不无道理。

原主的亲生父母皆为马革裹尸的武将,梁家却刻意将她养成个金银堆里的娇小姐,故而太子妃身无半点武艺实属天下皆知,至于太子殿下常常需要养病的传闻更是朝野不宣的秘密。

行此杀局,无论太子妃惊驾殒命,或是太子病躯再添沉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指使者的身份昭然若揭。

然而,秋绪仍想不明白梁皇后的动机。

罢罢罢,要杀要剐随便她了,上位者的心思太难猜,总之和梁家人迟早反目成仇,中途再波折也不会改变结局。

而顾玉初能在这八方埋伏里活至今日,实在是命硬得令人发指。

方才阿山所言,让秋绪忽然想起原著里寥寥几笔带过的情节。

——顾玉初十五岁时西征赤勒,少年将军初上战场便势如破竹,横扫敌营。然而,变故骤然而至,他忽遭赤勒骑兵埋伏反扑。

全军溃败时,亲卫拼死从尸山血海中将他刨出,铁甲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被血冰冻住,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从身体里掰断的箭尾。

顾玉初昏迷月余,汤药难进,待他终于睁眼时,却得知胞姐珞笙公主已被帝后作为和亲筹码送往赤勒。

他大病未愈,赤足策马狂奔,送嫁队伍的尘烟却早已散入大漠。

显而易见,设局之人要林皇后的一双儿女彻底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偏生他捡回一条命,养出最毒的求生欲。

此次战败,魏衡帝非但未降罪于他,反而力排众议,于重阳大典立他为储。

满朝称颂皇恩浩荡之日,他背着阵亡将士未寒的白骨,背着阿姊生死未卜的音讯,背着史官尚未落笔的骂名,用满是伤痕的手,接过东宫金册。

唯有将权柄攥在手中,爬得更高,才有机会将阿姊接回大魏。

可三年后,赤勒却传来公主的死讯,说是公主体弱,没能熬过那年深冬的一场风雹。

以往秋绪并不把这段放在心上,不过是俗套戏码,反派的成长总以至亲离世为养分,黑化也只是纸页间苍白单薄的角色设定,不值一提。

可是此刻,那个曾经只在文字中冰冷存在的人,正从身后抱着她。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心跳与呼吸,以及那清淡的苦药香气。

每一丝细节都在提醒着他的真实存在。

秋绪此时也明白了,和梁翊辰的那点小事就能让他如此动怒。

他失去至亲,硬生生活成这刺骨的模样,也难怪他对忠诚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守着自己人却像护食的狼般凶狠。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他的世界不允许存在灰色的中间地带。

正恍惚间,顾玉初的吐息带起的热意拂过她的耳垂:“想什么呢?”

秋绪蓦然察觉异常。

他平日里就体温偏高,火炉似的,今日更是有些灼人的烫,就连声音也透着几分滞涩沙哑。

她翻过身,胳膊肘支起,伸手探上他的额角:“你是不是发烧了呀?”

“没有,只是有点发热。”顾玉初攥着她的手,将她拥回怀里,语气像只懒怠的大猫,“你浑身凉玉似的,正好。”

“噢。”秋绪乖巧地依言不动,眨了眨眼。

的确,每到秋冬时节,她的皮肤和手脚总是偏凉,怎么捂都暖不起来。而阿山说他旧疾灼心,抱着她估计能舒服些。

原来她是凉玉抱枕。

秋绪皱皱鼻子,小猫儿似的轻轻嗅嗅,也不知是否因为他体温比往日要高,连药味都更明显了些,还是说,今日用了双倍的药?

她抬眸问道:“喝了药也不管用吗?”

他似是疲惫不已,半阖着眸子看她:“有用,别操这个心。”

她终于问出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到底是哪一味草药?这香气稀奇得很,我以前都没闻到过。”

他淡淡答道:“雪女泪。”

秋绪恍然大悟,正巧之前于太医提过这一味草药,珍贵至极,产自雪山山巅,气味清冽淡雅,与其他草药一同炖煮交融,才形成他身上这般独特的芬芳。

听这描述,感觉雪女泪类似于她曾经所知的天山雪莲,亏得他生在皇家,能供得起这般仙草,若在民间小户,谁能日复一日拿这续命。

她微微侧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未察觉松散的领口滑落半寸。

顾玉初无意瞥见,原本准备移开的视线莫名停滞一瞬,秋绪觉出他目光落处不寻常,赶紧拢住衣襟,一抬眸却撞进他蒙着雾的漆黑瞳仁。

分明是烧得神思昏沉的人。

那目光却清明又滚烫。

对视半晌,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他低垂的眼睫,阻断他的视线:“你好累了,还病着呢,赶紧睡吧。”

顾玉初难得顺从,闭目时横在她腰间的臂膀却紧了一紧:“不过一点发热,很快就好。”

“是是是,我们太子殿下铁骨铮铮。”秋绪笑道,又想起许久以前的事情来,“其实我以前也生了很久的病,虽说早就过了孩童年纪,但父母兄姊仍将我当成需要呵护的小朋友。”

他静静地听着她细碎的回忆:“每次病得浑浑噩噩时,阿娘都会将我裹在被子里,轻轻拍着我的脊背……”

她伸手贴着他后心,温柔地轻拍两下,继续说道,“给我唱一首从小听到大的摇篮曲,就这样哄着哄着,烧灼的脏腑就静下来了。”

“夜风轻摇竹枝床,一下一下落星霜,簌簌簌,沙沙响,花香漫过轻纱帐,睡吧睡吧,梦见月亮糖……”

绵密的冷雨倾覆天地,窗外水帘模糊。

而在这夜色中,她低哼着遥远故土的摇篮曲,似是在安抚枕边人的灵魂,又像是在慰藉自己难以言说的寥落与孤独。

其实她现在也失去一切了。

将她扛在肩头看星星的爸爸,抱着她唱摇篮曲的妈妈,在病床前温柔念故事的哥哥,还有不厌其烦给她梳小辫儿的姐姐,如今都化作午夜梦回心口的阵痛。

她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异世界流浪,踩在生死边缘,不知前路在何方。

某一瞬间,她竟生出与顾玉初同病相怜的错觉。

怎会如此呢?他们之间,本就天差地别。

是雨太大了吗?

是雨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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