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锋锐的气势,秋绪想,相比起在后方运筹帷幄,他好像更倾向于亲自上战场?
正在思虑间,战场上却发生意外。
他们突然发现,兵部旗船的铁锚坠入深水,导致船体突然侧倾,以瘆人的角度斜栽进江,木质龙骨发出撕裂的呜咽,砸向江面时激起的巨浪,将周围小船在瞬间拍成碎木。
顾玉初看得清楚,一挑眉:“他们竟然自发沉船了。”
秋绪没想到会看到大船在眼前崩塌,还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暗自腹诽道,兵部这有一点动静就沉船,显然有鬼,分明是要连人带着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都一起让这黑色的江水吞没殆尽。
这该怎么办?
私盐入水,岂不是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秋绪忽然眯起眼睛。
她蓦然注意到,随着旗船的沉没,先是有幽蓝的光点从船骸缝隙涌出,宛如巨龙正在蜕下鳞甲,一片片,一泼泼,江面漩涡骤然扩大,整片水域开始绽放一簇簇一蓬蓬的蓝色的荧光之花。
整条江面,好似银河倾泻,星光坠江。
如此壮观的盛景,秋绪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凝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荧光……你是在用荧光当做信标?离开盐场之前,你就吩咐下去了?”
见到蓝色荧光的时候,顾玉初就知大势已定,这才松快不少,此时喉间哼出一声笑,斜倚门框的姿势像豹子终于收回利爪:“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嗯!”秋绪用力地点点头。
她的眼睫都被冷雨扑湿,却还是不舍得离开,只痴痴望着江面的星河流淌。
见她这模样,顾玉初唇角一弯,捻起她一缕散发绕在指尖,她竟然都毫无知觉。
他忽然起了逗猫的心思,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当然美了,你知道那荧光从哪儿来吗?是你嫁妆里头那一箱夜明珠,孤让人磨成了粉,掺进盐包里了。”
“什么?!”秋绪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被雷劈中一般,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见她反应竟然这么大,他动作一顿,笑容未收,眼神却冷下来——怎么,她果然不是真心要跟他站在统一战线,每一次的起誓,都是为了自保罢了。
这江水中若翻滚的是她的夜明珠,她必然脱不开干系,只怕是担心梁家要找她大麻烦。
他一敛眸,正想开口,却听见秋绪崩溃的声音:“你是说,我竟然有一箱子夜明珠?!”
这一嗓子直接把顾玉初的话堵回喉咙。
她痛心疾首地看向江面:“暴殄天物啊!那是荧光吗?那是我的银子!我的马车!我的宅子!”
越说越往船外探身,活像要跳江捞钱。
顾玉初只觉得好笑:“以往没见你这般勤俭持家?”
“以往也没见殿下你这么败家啊?”她猛地扯住他袖子,着急地一阵乱晃,“快快快,现在派人还能捞回多少粉?”
顾玉初腰间的冻玉海棠都被她晃得叮当乱响,方才冷凝的眼里也漫开笑意:“你当是说捞就能捞?刚才才说你聪明,现在这点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寂静一瞬后,秋绪又是响当当的一嗓子,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