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电话这头的男孩撩起T恤一角,轻轻擦拭着汗水。
训练刚刚结束,夏天已经到来,五月的天已悄然燥热起来,汗津津的感觉总是令人不爽。
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低落在桌面上,白皙的指尖抹去桌面的那滴汗水,他盯着长长的一道划痕有些出神。
电话那头一直是嘈杂的声音,很紧张,警鸣之声拉得老长。
隐约之中他觉得出事了,但没有对方的回应他又不想无端猜测。
—— —— ——
青荣武接到武警部队打来的电话时还不能完全相信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峡省直监狱出了一件大事!
监狱长已经开枪自杀。
地下道里传来某人的哀嚎,裴攻止被担架抬出地下道时谭平山几乎已经不会走路了,他的眼镜碎了一面,看见的东西都是支离破碎的。
就像这个世界,和那个伤痕累累的人。
白色的担架上一只染血的手垂在一侧,僵硬的不会摇摆,那是死人的状态。
谭平山不敢相信,从犯人堆里冲出去,扒着担架不让抬走。
白布被他扯掉,一副冰冷恐怖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唇色与脸色皆如白纸,看起来非常脆弱。
“攻止!”他晃了裴攻止一瞬,大喊他的名字,仿佛这个人正在沉睡,卖力的喊就能让他清醒过来。
“裴攻止!”武警将谭平山制服。
他被压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担架被抬上救护车,可他觉得裴攻止没救了。
他的呼吸已经停止,胸口不再起伏。
谭平山被压制着,动也不能动,眼镜掉在地上被人踩碎,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张文普也上了救护车抢救,一连几十辆仿佛整个市中心城市的救护车辆全都聚集在了这里,掀起了城市的轩然大波。
谭平山咧着嘴欲哭无泪,骤雨来临前的狂风掀起了远处地平线处的一阵黄沙。
尘土弄脏了他的脸,方才映出两道泪痕。
灰头土脸的谭平山很难过,就像看见一个英雄去世时的悲凉。
救护车扬长而去,声音也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 — —
青荣武赶到监狱的时候,武警部队已将整所‘孤城’团团包围,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压压的仿佛要摧毁整所监狱。
他站在工地上,看见呼喊着裴攻止名字的囚犯被武警羁押在地。
一名警察向他走来,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说话间有些颤抖道:“人已经拉走了,现在在抢救的路上。”
话音刚落,青荣武看见陆陆续续开走的救护车,问:“往哪个医院去?”
“受伤的人太多,监狱的医务室已经忙不过来了,受伤很重的直接拉去了医院,武警押送。第一批重伤的送到省直405部队医院。”
青荣武已经无心在听,眼前一片茫茫然就像黄泉之路。
他萧条的站在偌大的工地间,如同一片飞舞无根的叶。
在路上他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只知道裴攻止犯了大错,打杀了许多人,单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值就令人震惊。
早在接受案件调查前,青荣武就已经向上级打探过一些消息。
直到牵出裴攻止这个人后,他又专门对他进行了解。
他知道姓裴的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但没见过这样厉害的兵王!
这件事的爆发,同时将监狱黑暗的一面暴露在大众面前。
死去的监狱长父子做着什么样的勾当,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没什么差别,霸权者哪里都有。
旧的倒下了,新的立起来,任何一个地方,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
事情的发生总是有利有弊。
青荣武对案件的调查意外又牵动了某些体制的败笔,而这个功劳的一部分竟然来自那个裴攻止。
他是某些人的罪人,却也是有些人的英雄。
— — —
当青荣武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亮着,他的步伐竟有一瞬间地停顿。
他不敢去面对,因为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害怕裴攻止就此命丧黄泉,那辛苦调查到的一切就等于白费……
姓裴的毕竟是十多年前跨省大桥案的唯一目击者了。
— — —
“喂?”青荣武握着电话的手拼命地抖,第一次有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觉得这一切都太疯狂了,仿佛正在和那个男人经历着一场不可思议的‘旅行’。
方旗扬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桌面上汗水的划痕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