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迎着两人期待的目光说,“我没有那个资格去开导东峰学长和西谷同学哦。”
“为什么啊?”日向翔阳满眼不赞同,“小夏姐姐你就是有那种开解一切消极情绪的力量啊。”
“翔阳你太看得起我啦。”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内心有着创伤的人是不会希望他人来接近自己的伤疤的,不管他们背后藏着的意图是善是恶。”
这段话对于两人来说有些高深莫测,他们眨巴着眼看着她,显然需要她进一步解释。
川濑久夏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只有东峰学长他自己才能真正开导自己,只有自己想清楚了,内心的伤痕才会被彻底治愈。”
少女的神情忽地有些落寞,日向翔阳直觉这不只是在解释眼前这件事,他关切地开口:“啊……小夏姐姐,你是不是……你还好吗?”
已经半边身子迈进体育馆大门的川濑久夏闻言转身看向他,方才那份失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耸了耸肩:“怎么话题又转到我身上了?我好得很。你们俩快进来训练吧。”
“旋转……雷电!”
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在西谷夕标志性的高喊中被突兀地画上了句号,日向翔阳激动地对他的新师父捧着场,体育馆里热闹如常。
川濑久夏正要合上大门以阻隔这片喧闹,还没来得及的动作却被来人骤然打断了,武田一铁握着一张便签条,神色欣喜地喘着气。
“今年也有黄金周集训吧?”他问。
听着泽村大地肯定的答复,川濑久夏突然想起了远在东京的一干好友,黄金周她肯定是会随着乌野集训的,同他们大概也见不到面了……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研磨和京治啊,今晚回去给他们打个视频道下歉吧……
“……音驹高中!”
“!”
熟悉的校名猛然冲散了思维的洪流,川濑久夏愣愣地回过神,只见众人都满脸喜色,为这场千载难逢的练习赛兴奋着。
等等,练习赛,和……
“音驹?”
她不自觉地将母校念出声,在她脸上难得一见的错愕神色使月岛萤不由得往这里瞟了好几眼。
就是个东京的强校而已,她为什么这么吃惊的样子?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耳畔还萦绕着菅原孝支对两校交情的科普,少女喜悦和惊愕交织的表情却在脑中久久盘桓,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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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濑久夏最终还是给孤爪研磨打去了视频,不过带来的却是实打实的喜讯。
“研磨,你们黄金周最后一天要和乌野打练习赛哦!”
屏幕那端的孤爪研磨正踢开拖鞋准备上床睡觉,看着她的欣喜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他抱住一角被子,声音中也染上了些笑意:“嗯,今天教练告诉我们了,我们其实3号上午就要来仙台哦,住在乌野综合运动公园的集训宿舍,和乌野打完比赛再走。”
他语气一顿,问到:“小夏你黄金周是不是要和乌野一起集训?离我们远吗?”
川濑久夏仔细回忆片刻:“我们到时候会住在乌野自己的集训宿舍,运动公园……应该挺近的。”
“那你能来见我和小黑吗?”即使万分期待这次见面,孤爪研磨还是直截了当地替她否定了来仙台站为音驹接风的选择,“就在3号晚上,一天集训结束之后。”
她并未觉察到友人悄悄布下的这张严密的天罗地网,只是在粗粗考虑过后点了头。
夜色渐深,孤爪研磨像是在白天的训练中耗费了全部体力,没再聊几句就哈欠连天,川濑久夏也没让他再强撑着眼皮说梦话。视频挂断,手机里却刷出来了合唱部指导老师大桥结杏的消息。
是合唱部在黄金周之前需要参加的一场县级比赛,虽然乌野的合唱部实力平平,但这是学校推下来的名额,大家都在认真准备着。
大桥老师知道她并不是合唱部板上钉钉的社员,可是比赛在即,女孩们都需要她的钢琴伴奏辅以练习,她希望川濑久夏可以抽出几天时间施以援手。
川濑久夏向清水洁子详尽地表达了顾虑,征得她同意后便暂时把部活重心转移到了声乐室。
待她彻底从紧锣密鼓的排练中抽出身来再回到体育馆时,眼前焕然一新的队伍倒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出其不意。
武田一铁的软磨硬泡终于为排球部带来了一位新教练,她没想到坂之下商店那位烟不离嘴的老板竟是乌养老教练的孙子。
乌养系心雷厉风行,上任第一天就在乌野排球部掀起了一场风卷残云般的变革,被成年人锤炼过的小鸦群完成了初步进化,曾经短暂迷路的两只乌鸦兜兜转转又飞回了巢穴,历时一个月,这支队伍终于全员到齐了。
集训定在五月二日,黄金周假期的第三天,在这之前,众人都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放松娱乐。
不得不说,今年黄金周假期放得格外慷慨,从学校回公寓的电车上,川濑久夏查询着这几天由仙台到东京的新干线车票,准备见缝插针地回东京见见已阔别许久的幼驯染。
仙台站在假期前一晚迎来了人流小高峰,她被喧嚷的人潮推推搡搡地走出站台,周遭满溢着陌生的气味和声音,川濑久夏已经全然没有了订票的兴致,木着一张精致的脸抱胸在人潮拥挤中浮沉。
好不容易彻底离开闸口走出仙台站,外面竟然开始下起了细密的小雨,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数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困在了出站口,淅沥雨声混杂着人声,更是令人烦不胜烦。
川濑久夏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黯淡的天色,从包里拿出雨伞就准备穿过人墙独自走入雨幕。
伞被撑开的一瞬间,右手腕忽地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禁锢住,她皱着眉抬头,宽大的伞面严实地挡住了那手的主人,一股熟悉的清冽茶香比对方的面孔更先进入脑海,沉稳又清新,她繁杂的心绪竟一下子就被抚平了。
那手轻轻地带动着她的手腕将雨伞往上倾斜几度,含着缱绻笑意的嗓音和那人的脸一同出现在她眼前。
近在咫尺的是川濑久夏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她看见他的薄唇张张合合地说着什么,但此刻世界上的一切风雨声和喧闹声,连同他说话的声音霎时间都消失不见,只有他的眉眼如此清晰。
良久,川濑久夏才听见自己犹疑不定的声音在万籁俱寂中响起。
“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