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川濑?”
黑尾铁朗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猫又教练请假去检查身体了,得知今天是孤爪研磨的生日,他在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他们可以早点收队,不要再练到那么晚。
夜久又在和他进行一些幼稚的争论,黑尾铁朗虽然表情嫌弃但十分乐在其中,研磨走在他身旁,小寿星对他的生日不怎么上心,只顾着研究怎么顺利打过已经卡关了整整两天的游戏。
东京的天气也是有够奇怪的,十月中旬的傍晚竟然还能刮上一阵又急又大的风,难道今晚还要下场暴雨不成?
好在这场大风来去都快得不像样,但他堪堪松下的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又提了起来。
川濑久夏怎么会站在音驹校门口?
大风把他刮入异世界了吗?
“ke…ken…”夜久卫辅还在为他的观点进行充分的举例论证,黑尾铁朗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机械地去拉孤爪研磨的肩,“研磨……喂……你看校门口……”
“小黑你干嘛?”好不容易将boss打成残血模式,孤爪研磨依依不舍地按了暂停,皱眉道,“我马上就要通关了……”
蚊呐似的抱怨在随着黑尾铁朗的视线看去的一瞬间骤然走调,要不是有一丝理智尚存,他手中的游戏机都会掉下去。
“好慢啊。”
两天前还满目愁容地苦恼着抽不出时间和他们见面的女孩现在却已经鬼魅似的降临在眼前,她眼里波光粼粼,责备听起来像是娇嗔。
孤爪研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是神明大人实在听不下去他的日思夜想,连夜给他造的一场梦吗?
“……研磨,你们好慢啊。”
梦里那个亦真亦假的幻影说话了。
她提着一手的东西,从被他反复琢磨到只剩死水一潭的回忆里真正地鲜活了起来。
再也压抑不了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的情感,孤爪研磨冲上前,紧紧抱住了川濑久夏。
这位从来都神色恹恹的朋友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刻,川濑久夏乍然被他抱了个满怀,身体还来不及反应,一连朝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蛋糕摇摇晃晃,险些坠在地上。
孤爪研磨的身高和她差不多,齐肩金发蓦地蹭上她侧颈,少年浅且急的呼吸尽数喷在她耳畔,川濑久夏一愣,竟是忘记第一时间推开这个已经明显逾矩了的拥抱。
直到从腰上传来的束缚感越来越紧,少年人运动结束后灼人的体温已经避无可避地攀附上了她的皮肤,川濑久夏这才恍然回过神,轻轻拍着孤爪研磨的后背,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
“研磨……”
她喘了口气,正犹疑着是说“生日快乐”还是“好久不见”更好,当事人就贴心地帮她省去了纠结的工夫。
“小夏,我很想你。”
分外笃定的语气、坚定不移的眼神,现在的孤爪研磨与下午那个抿着唇进行体能训练的人大相径庭。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川濑!”方才那个拥抱发生得太过于突然,黑尾铁朗复杂的目光在孤爪研磨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撤走,他同样上前,惊喜道,“难道说乌野今天放假吗?”
川濑久夏摇头:“没有啦,是我特地请了假来给研磨过生日哦!因为我们一直见不了面,就想着给黑尾学长和研磨一个惊喜。”
和两人一同走出学校的队友们发现端倪,早就都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她四下望望,周围空无一人,暮色四合。
“给研磨做了生日蛋糕和苹果派。”将带了一路的蛋糕盒提至二人眼前晃了晃,她示意到,“你们应该没有其他要紧事了吧?走,去过生日。”
-
早在一周前,黑尾铁朗就征求过孤爪研磨对于庆祝生日的意见,当时他倦倦地皱着眉,让他别大费周章。
曾经那个和他们一起赏枫的人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这个生日过或者不过,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黑尾铁朗只好讪笑着应付过孤爪爸爸对于在儿子生日时资助他们去玩一圈的提议,说只用一起吃个饭就好。
于是在打开门见到川濑久夏的那瞬间,孤爪父母是大喜过望的。
“啊啦,是小夏吧?”孤爪妈妈当然还记得这个常常来家里做客的孩子,她满面笑容道,“快进来,得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听研磨说你转学了?自己一个人住得还习惯吗?”
川濑久夏从容地回应着关心,被两位大人热切地拉进客厅。
她曾留在孤爪家吃过不少次晚餐,孤爪父母的厨艺说不上有多么惊艳,但好在适口又落胃。今晚的生日餐充分尊重了孤爪研磨的意见,餐桌上都是些清淡温馨的家常菜。
晚饭后,孤爪父母笑呵呵地将三人推上楼,主动识趣地把自己摘了出去。
颠簸了整整一天的蛋糕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大概是得益于川濑久夏的悉心呵护,它的造型还是如上午从冰箱里取出来时那样完美。
“苹果派,我用锡纸装着的,可它还是冷却了啊。”拆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保热包装,手中甜品冰凉的温度使她的语气染上几分失落,“研磨你还是明天热一热再吃吧。”
“没事,我留着和小黑一起慢慢品尝。”从川濑久夏手里接过颇有分量的甜品,孤爪研磨故意在她手心停留了片刻,肌肤相接的触感令他分外心安。
短短几秒,川濑久夏却像触电般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那双望向她的那金瞳中闪烁着大功告成的笑意,先前那个拥抱带来的影响好像还在持续,耳尖传来灼人的温度。
她轻咳一声,强制性地使自己的思维回到正轨。
注意力回到蛋糕上,川濑久夏为它腾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位置:“可以许愿了。”
书房的灯暗下一瞬,孤爪研磨带着黑尾铁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生日帽,坐在心上人千里迢迢带来的、倾注了满腔心意的蛋糕前,好不容易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唯一一根生日蜡烛跃动着雀跃的火光,他双手合十,许下了十六年的人生中最贪心的一次愿望。
——让我能永远地待在她身边吧。
在得知川濑久夏七月末曾匆匆回过一次东京时,他和黑尾铁朗正走在回森然高中集训宿舍的路上。
少女在听筒里将原因一笔带过,转而兴致高涨地和他提起她同样参加了集训的发小。
“赤苇!”
他们应声停住脚步,第三体育馆的门敞开着,室内灯火通明,枭谷王牌木兔光太郎向二传要球的喊声和川濑久夏口中的那个名字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你们和京治应该认识吧?”
她叫他京治。
孤爪研磨是一直知道她有个已经搬走了的竹马的,只是他时至今日才恍然得知,那就是枭谷的那位可靠二传,赤苇京治。
其实幼驯染之间互相称呼名字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再正常不过了,可他心里就是闷闷的。
赤苇京治他还算熟悉,但其他人呢?
那个和她一起捡到三花猫的善良邻居呢?
那个曾经特意来看她钢琴比赛的卷发口罩男呢?
在他完全没权利涉及的地方,她也会像现在这样,亲昵地叫别人的名字吗?
他深切地明白,除非主动向他袒露心扉,川濑久夏是看不透也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