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钦遇袭的事果然人尽皆知。顾家因此开了场会,就在汇远公司大楼的小会议厅里。陆钦一早就被叫去警局询问昨天案发的细节,到场的时候有些晚,顾家众人已经落座,江行阙坐在首位喝茶。
他昨晚没怎么睡,看着有些疲惫,脸上贴了两个创口贴,换了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戴。他跟座上的长辈们打过招呼,就坐在顾瑛身边。
毕竟前不久刚在花夜打过一架,此时没有人愿意先开口,只能由没有参与打架的顾麒开头。他将陆钦端详了片刻,问:“阿钦,你的伤严重吗?”
陆钦脸上还隐隐作痛,答道:“皮外伤,不严重。”
顾麒点点头,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说:“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那些人为什么在晚上袭击你,还抢了你的东西?”
陆钦刚刚在警局就扯了点谎,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现在流利作答:“我昨天晚上到朋友家去取一座小玉山子,是朋友送我的礼物。返回的时候大路修路,司机就从渔夫山那里绕行。途中也没见有可疑的车跟着我。刚刚去警局,警察说这十有八九是打劫案,不太好破。”
知道实情的温纪菱听他扯谎扯到这种地步,都觉得想笑。陆钦说完,还和她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像心怀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鹌鹑。
剩下不知实情的人也不大相信他说的话,尤其是江行阙。
“小陆,你说实话,你昨天晚上到底去拿什么了?这么遭人惦记。”
江行阙玩笑道。陆钦就知道他们不信,不过江行阙肯定不知道昨晚的实情,他倒没有太担心。
但他不知为什么,有点害怕江行阙,不敢看着她说话,“我还能拿什么?我还敢拿什么?那些人就差要了我的命了。”
“就是啊,那些人忒不长眼。光看见那只破箱子了,没看见我们小陆钦长得如花似玉俊俏可人,要不然哪能只偷箱子,不偷人呢?”温纪菱道。
“你!”
陆钦没想到温纪菱还敢讽刺他,又惊又怒。经过一晚上分析,他认定搞鬼的就是这叔侄俩无疑。她不好好夹着尾巴坐在那里就算了,居然口出狂言。看来温纪菱知道他的想法,今天来是非要把他按死在地上,不仅明着跟他撕破脸,连她自己跟顾瑛之间的体面也不打算留了。
温纪菱却依旧笑道:“小陆钦,你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可都别走夜路。还有你那朋友也不靠谱,住那么偏僻还叫人深夜上门,搞不好是对你心怀不轨。”
“演都不演了是吧?”
陆钦压着火气,看着她道。温纪菱冲他挑挑眉。两个小辈争执,顾瑛和顾颂二人却谁都没有吭声。这时,会议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离门口最近的温纪菱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盘着头发、穿着正装、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女人胸前挂着一张工作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叫蓝渃。蓝渃是仙星文物局的副局长,任职不过四年。上一任副局长是朱万宁,朱万宁去世,就换她上任,此前她是朱万宁的下属,也是一名得力干将,能力毋庸置疑。
见蓝渃到来,顾家众人暂时熄灭战火,起身与她打招呼。江行阙也过去,带她入座,问:“您怎么来了?”
蓝渃有事一般是打电话,或者遣人带话,亲自前来想必是有要事。江行阙替她斟了些茶水,蓝渃跟他们都熟识,也不见外,直奔主题道:“我来确实有件要紧事,是关于顾老先生的。老先生生前在法国取回一件文物,诸位应该都知道吧?”
这一句话,让众人在心中暗自惊奇。这蓝渃是从哪里知道的?虽说通过朱万宁这层关系,她和顾稹算是老相识,平常也一起合作,可顶破天二人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文物的事,顾稹连顾昭允和寒禅都不告,能告诉她吗?
可没想到,蓝渃接下来的话更让人震惊,“老先生取回文物不易,当时我也在法国,和老先生遇到了。他要取的正是前不久那本元人杂记上记载的宋太祖玉带。只是我当时有事要忙,没能和老先生一道。过后这件文物是否到手,老先生没跟我说。
后来老先生回国很久,也没有提这件事,我以为是失败了。不过最近我得知威宁公司的弗雷特来到仙星,遣人大肆寻找这件文物。不出意外的话,老先生没有失败,他将玉带带回了国。”
文物竟然是这个!众人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情实意,都显得惊讶。陆钦垂头瞧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寻思他昨晚拿到的东西确实差不多是这个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