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门被破开,警铃作响,西四幢四层是花夜库房,不允许客人进入。被人闯入以后射灯全灭,红色警戒灯惊闪。那扇青铜鎏金大门掩在黑暗之中,无数嵌入墙壁的镜子向外打开,从里面连续跃出蒙面的黑衣人。黑衣人先是与入侵者肉搏,随后掏枪,将他们逼至楼梯间。
黑衣人将枪对准入侵者首领的太阳穴。
“你们是什么人?”
顾昭允从东二幢一层的温泉间走过,这里是包房以外的敞间,多个池子共处一厅,水汽氤氲。她右手是一整排柚木栏隔断,左手是磨砂玻璃窗,对讲机与寒禅保持通畅。
她的手里是刚刚向宁木取到的钥匙,还有一份花夜的地图。侍者见她步履匆匆,上前询问:“小姐,您要到哪层去?”
“去做美容的话,应该在哪层?”
侍者引她到电梯间,为她按下二层的按键,电梯缓缓上升,对讲机里传来寒禅的声音:“昭允,顾颂的人已经上去了。我就在东四幢三层南面的废弃楼梯,这儿确实有一扇铁闸门,你拿到钥匙了吗?”
顾昭允打开那卷地图,稍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走。她绕开花夜内卫的哨位,穿过廊桥来到东四幢。东西四幢是最后一排楼栋,因此主要是作住宿之用,还有一些不能要太吵的项目也设在这里。这个时间人们都在前面玩,东四幢里的人不多。
“昭允,残刀在没有拿到酒之前,人手分不到你那边,你一定要小心。”
她掏出钥匙,开了铁闸门,回到二层去。从楼梯间出来的区域正好是一片餐厅,人没有前面那样多,但正值饭点,也近乎满座。顾昭允需得穿过餐厅。也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面颊飞过,再偏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一支高脚杯被打碎。几乎仅间隔几秒,又是一声枪响,幸而顾昭允提早离开了原先的位置,闪躲在一旁。惊叫声翻涌起来,餐厅里的人争先恐后往外跑。顾昭允转头混入人群,腰间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掉落。
场面极度混乱,暗中掩护着她的那名残刀也遽然暴起,掩在她身后。花夜侍者训练有素,拉响警报。顾昭允和那名残刀却被人流冲散,顾昭允跑出去,不敢多加停留,毫不犹豫打开一个杂货间的门进去。
杂货间里是外挂的货梯,人们都往楼梯间跑去了,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存在。下去后正好是一处垃圾处理点。顾昭允顾不得细想刚才的事,赶紧在脑中规划离开花夜的路线。
对讲机里寒禅那边先是一阵打斗声,后来就彻底断线。她并不能确定对她起杀意的人,有可能是顾颂安排的,也有可能是已经知道花夜出事的江行阙。
无暇细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花夜,只是怎么走是个问题。从外面走势必要先出去,从这里出去后是花夜大道,路上全是花夜侍者。可如果再进楼里也难保安全。
按图纸来看,要是走最快的线路,是要先到东三幢一层的美发部,从那里走廊桥最为顺畅,可以直接到东一幢的大厅。到了大厅就基本安全了,再从马蹄广场出去最稳妥。
顾昭允没有犹豫,穿过最近的廊桥来到东三幢。
从廊桥里一出来,顾昭允就可以感受到一种明显的不同。这种不同源自扑面而来的晚香玉的味道,然后就是这连地毯尺寸都严防死守的装修风格。这里的灯比别处更亮,却又是柔和的亮,不是白炽灯的耀目,也不是煤油灯的昏黄,而是一种精心调配之后能把人照得容光焕发的特制的灯光。
美发部里是一片衣香鬓影,里面大多都是女人。女人们聚在一块儿做头发、试衣服、谈天说地。
“诶呦,老姐姐,我们这是托你的福!不然哪能约上这么好的裁缝嘞!”
顾瑛靠在贵妃榻上,用指尖捏着一块放了俄国鱼子酱的小圆饼送入口中,看着她的老姐妹们在穿衣镜前试衣裳。这些女人是她年轻时的同学,来到仙星找她相聚。
“这么漂亮的缎子,要裁一身旗袍出来才好看呀!老姐姐,你说对不对?”
女人动作轻柔地理着自己刚做的卷发,扭着腰肢给她展示围在身上的布料,顾瑛浅笑吟吟地赞着,捏着小饼的手指上是一枚火油大钻戒。女人们就在穿衣镜前商讨着布料和样式,敲定之后又蜂拥围拢在她身边,嗡嗡地说笑。
“还是我们老姐姐有能耐,连江行阙都收到麾下了!”
“可不是嘛!仙星的名流太太们谁不想来花夜做一身衣裳,从面料到裁剪都是尖顶尖,审美和款式都是最时兴。再一说是让花夜的裁缝做的,那些太太们都得红了眼儿!”
“咱们这间的裁缝还是花夜顶尖嘞!不托老姐姐的福,旁人哪能约上……”
顾瑛接了个电话,说了没两句,就从贵妃榻上起身,道:“我得提前回去了。你们尽情玩,想要什么衣裳就做,账都算我的就是了。”
女人们围着她欢呼,甜言蜜语胡乱地往出冒:“老姐姐,你最好了!怪不得越过越年轻呢!看看这脸水灵的,我们都想抱着亲一口呢!老姐姐,你就让我们亲一口吧……”
顾瑛婉拒。
顾昭允穿过美发部,终于到一层的连廊,不巧的是这连廊关着门,暂时不通。她只得先从楼里出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研究路线。这里的灯光不亮,墙壁转角挂着一架铁楼梯,正好呈凹字型。此处已靠近花夜大道,那边成片的金红灯笼层层叠叠涌向上空,光芒交织,且不断有车辆汇入。
她踏上铁楼梯,观察着转角那边是否有人。刚一转身,却正好和一人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