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弦眼见不妙,即刻后翻稳稳落地,心中警戒顿起。
男子起身,目光凝聚在娄弦手腕,虽不动声色,可娄弦还是察觉到他的探究。
“引魂铃。”男子清越的声音传来。
娄弦脸色微变。
他认得引魂铃?
世人只知有一玉铃能引丢失魂魄,却不曾知晓这玉铃长什么模样,当初她为了夺这引魂铃可费了好大劲,他竟一眼瞧出来了。
娄弦心中的疑云还未消散,又听眼前之人轻易道:“你体内魂魄不全。”
男子言下定论,一双淡眸审视着娄弦。
搞什么,她还什么都没说,此人就道出了她不少秘密。
有点麻烦了。
娄弦眼神逐渐犀利起来:“不太公平啊,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却把我看了个底朝天。”
娄弦手中凝力:“若我现在动手,也不算过分吧?”
天悲戟呼啸而出,二话不说朝男子杀去。
男子身形一动,紫色玄光如墨逸去,一道红影速尔上前,抓住戟柄朝前打去。
漫天春花席卷,一暗一扬的身影在花迹中你来我往相互纠缠。
长戟滑过男子喉间,他后腰一仰,反手扯住娄弦刺来的戟柄。
娄弦身子一倾,撤手一跃踏至男子肩上,手中凝力将天悲戟夺回。
娄弦又撑戟抬腿踢去,男子抬手一引,迂回挡去。
二人相战,将木屋前的长春花打了个零落,纷扬而下。
娄弦一旦出手,若非她想停手,势必要将人打趴下才罢休。
男子恐也看出娄弦难缠,不再迂回,转守为攻,几道光芒对峙,一时分不清上下。
他侧身躲过娄弦杀意,正欲遏其手腕,娄弦身形一转,手中招式未减,却听不远处有焦急声传来。
“别打了,二位别打了,我这花都给打坏了!哎呦,心疼的我。”
听闻有人在谷中动手,柳式通连拂琵给的团圆饼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往这儿赶来了。
苍邺将娄弦手腕一擒,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愿先松手。
“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二位是仇人?”柳式通百思不得其解。
谷坞里这位自受伤以来就一直在养伤,也不曾透露什么信息,两人什么仇什么怨,下手都如此之重。
苍邺五指一松,将娄弦往外一推,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袍,怪气道:“你问她。”
柳式通又把目光转向娄弦:“这是你仇人?”
“不是啊。”娄弦拍掉落在肩上的花瓣,轻描淡写说,“话太密,有些不爽。”
话太密?
柳式通像是听了个笑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谷坞这位话太密的。
自他留下阿含谷以来,柳式通听他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除试药之外,柳式通就没听他说过别的话。
一旁未说话的苍邺盯着娄弦手中那把银戟,若有所思。
方才没来得及问娄弦就飞身杀来,当下再看,却是有些眼熟。
他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身着红裙,未抹浓妆,捆在墨发上的红丝带搭在肩头,随意又张扬。
好似在哪儿见过。
化龙之际,他从九巨山脉苏醒,在最虚弱之时遭人背叛,生死之际,正是那抹红光从天而降替他退敌。
只是他未看到那人的正脸,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背影。
“你——”
柳式通未注意到苍邺张嘴,怕再生事端,他拉着娄弦朝外走:“他是我费了好大劲救来的,你可别再把他打伤了。”
娄弦收了长戟,回望一眼。
那男子还站在木屋门前,直直看着她。
娄弦问:“他是什么人?”
柳式通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当初我救下他时,体内全是寄生的毒虫,它们食肉噬骨,再晚些恐怕就只剩躯壳了。”
“如今体内的毒虫虽驱了,可身体还未痊愈,你若真想杀他,等我治好了再动手,我柳式通绝不允许有我治不好的病人存在!”
后面的话娄弦并未听进去。
她思索着柳式通上半句话。
方才与他交手,身手修为并不亚于娄弦,受如此重之伤,想必是被人设了局。
见娄弦不语,柳式通不放心再次提醒道:“他身份特殊,若是透露出去,我这阿含谷怕是永无宁日了。”
“哦?是吗?”娄弦哼哼两声,加快了步伐,“这我不能保证,太聪明的人,我向来不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