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劭起身走了过去,一手旋开把手,酒店房门打开了,走进来一青年,穿着墨云黑的上衣,衣领顶着他的下颚,显得脸面更加皎俊,手中托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蓟教官。”
沙发上的几人齐齐望向玄关,蒋焕微翘首,上挑眼睑,眼眶圆了几分,“祁贽。”
那青年微抬下颚,寻向声源处,“啊,蒋焕。”直径大步走了过去。
蓟劭关上了房门,“邢玖一事不必画像了,已经找到了。”
祁贽哦了一声,蓟劭向祁贽介绍了蓟朔、何酝、祁笠。
祁贽紧挨着蒋焕坐下,而那沙发坐下两人是绰绰有余的,但祁贽似有意挤着蒋焕。
祁笠望了过去,祁贽比蒋焕矮了少许,发丝凌乱,从普海赶至此地,也许太过匆忙,风尘仆仆的,但英俊的脸孔仍不逊色于旁边的蒋焕。
似好久未见,“你什么时候来的。”祁贽手中开着电脑,“你来这儿做什么,带着任务?”
蒋焕说:“追人。”
祁贽瞬间了然,“什么时候结束。”
蒋焕说:“快了。”
祁笠心想,蒋焕追的人是王良,这事儿没有告诉他吗。
祁贽一手拿起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那是蒋焕喝剩的一瓶水,诙谐着,“再不回家,十六、十七不认你了。”
猛然间,蒋焕双手紧掐祁贽的细白脖颈,“你们收走了我的照片,关了我的闹钟,扔了我的衣服?”
祁贽被口水呛着了,猛咳一声,憋着一张俊秀嫩红的脸颊,双手劲力反抗着,双腿交替前踢蒋焕后背,“没……有。”
蒋焕松懈了一些,“家里留着我的照片,我的录音,还有我穿过的衣物。十六、十七的嗅觉、听觉比你们强多了,怎么会不认识我,即使五六年不回去,它们也会记住我。除非你们三个做了什么勾当,快老实交代。”
祁贽察觉脖颈间的力道小了些,登时发力,挣开蒋焕,唰一声,一个猛力反手,揿住了蒋焕,二人同时跪在沙发上,沙发背支撑着蒋焕脖颈,“你好好想想,几个月没回去了,你不给它们喂食,也不遛它们,自然不认识你了。”沙发背明显凹陷了几个深度。
蒋焕没有不挣扎,任由祁贽的手狠掐他的脖颈,“好……你先松开,追到人,我就回去了。”双手被祁贽紧紧地反剪在背心上。
祁贽说:“我最近加班,雇了个人照顾它们。”
蒋焕啊了一声,“卫霰、夏立也加班了?”
祁贽应了一声,松开了蒋焕。
祁贽的哥哥在普海有一套独栋别墅,蒋焕、夏立、卫霰也搬了过去,虽然蒋焕任职于沂州,但一到休息日便飞往普海,普海和沂州之间只隔了一个省份,相距不远,约莫飞一小时即可到达,挺方便快捷的。
别墅还住着两只宠物犬,体型一大一小,一只边牧犬名十六,一只蝴蝶犬名十七。
自王良被通缉,蒋焕将自己的单身照片挂在别墅墙壁上,桌子、椅子也放了数张,凡是十六、十七的视线所及之处,必有蒋焕的单身照片,他说为了加深十六、十七记忆,即使长时间不在,也不会不识得他。
不止留下了照片,还留下了他的录音,这录音定时响起,余音绕梁,别墅内所及之处无不充斥着蒋焕的声音。
录音时不时惊吓了宠物犬,最可笑的是,冷不丁地吓跳了祁贽、卫霰、夏立,每次响起,使得他们猝不及防,还未缓过神儿,嘴角就邪笑着,心下暗暗发狠,无论如何,也绝不会饶了蒋焕。
他们每次发狠,又每次将此事抛于脑后,如此反反复复,就这么过了多年。
蓟朔说:“十六、十七是宠物犬吗。”
蒋焕嗯了一声,“十六是一只边牧,十七是一只蝴蝶犬,是筱白十六岁那年,白姨买给她的。”
祁笠望着祁贽,只见祁贽的双手正敲打着键盘,似听见了‘筱白’二字,突然怔在原地,十指悬在空中,眼神中透出一股忧郁,与刚才一见到蒋焕的神色截然相反。
蓟朔说:“回了普海,如果方便,让蓟初、蓟逸陪它们。”
蒋焕应了一声,又给祁贽介绍了蓟初、蓟逸。
何酝扫视了一眼周围,心下盘算着,多了一位刑警,追捕王良更胜一筹了,视线落向对面,“蓟哥,明天追捕王良一事……”
登时,祁贽冷冽一声,打断了何酝,“王良在哪!”双手颤抖,半秒不到,偏过头凝视着蒋焕,“这段时间你没回去,是一直追王良了。”
蒋焕点了点头,二人四目相触,神色复杂,停顿了几秒,“想确定了王良踪迹,再告诉你们。”
祁贽说:“我们看了王良的通缉文件。”
蒋焕瞬间了然,无须猜测便可确定,祁贽、夏立、卫霰定是各自极力寻找王良了,同他一样,等确定了王良踪迹再通知,不想再次凉了心,再次失落无望。
多年来,卫霰、蒋焕、祁贽、夏立曾多次寻到了一点儿王良的线索,但造化弄人,寻着寻着线索的尽头就断了,几人私下演绎了无数场情形,但终不如意。
当年王良一伙入住了少管所,接受了多年的管制、教育,表现良好也就早早出狱了,出狱后,戴帽男一伙人改邪归正,几人合伙做起了缝衣铺,欲要认真生活,但仍架不住周边村民的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七嘴八舌,便去了外地讨生活,再也没有回过乡。
后来,警察走遍多省终于寻到了戴帽男一伙人,从那得知,王良确实同他们一起离开了沂州,也一同讨了几个月的生活,之后,王良便一人独自离开了,戴帽男等人也就此失去了王良的联系。
当年,空筱白突然失踪,而王良也莫名消失,两人几乎同时消失,太过蹊跷,太过诡谲,夏立、蒋焕、卫霰、祁贽越思越疑,不得不怀疑王良做了别有用心的事。
祁笠听着他们部署逮捕王良,左思右想,按捺不住内心,“我也去。”
“不行。”何酝抢声而出。
“紫蔓山遍地生长着有毒植被,地质本身危险系数又极高,我也许能帮上忙,以防万一,我也去。”祁笠说。
“祁教授,你不能去。”蓟劭斩钉截铁一声,震慑了周围,随即目光瞥了一眼祁笠的左腿。
何酝等人连夜去了派出所,做足了抓捕王良的准备工作。
天微微亮起,祁笠合眼了三个小时,便要起身追了去,拨通了电话,“何酝,在哪了。”
电话那头尚未传来何酝声音,祁笠只听着呼呼的风声,抢声而出,“我在山脚。”
嘟一声,电话猛然挂断了,片刻后,祁笠望着何酝一脸阴沉地从山上走了下来,“何酝。”迎了过去。
何酝斜瞄了一眼祁笠的左腿,并未出声,伸手抓起祁笠的手腕拉向他,一同赶往瀑布。一路上何酝并未说话,一味地快步踏向目的地,时不时回头瞧一眼祁笠,发觉祁笠慢了,便停下脚步直至祁笠从他身前掠过。
轰隆声愈加响亮,很快一群人来到距离声源百丈处,一当地民警指着前方大瀑布,“那口洞就在它后面吗。”
何酝嗯了一声。
旁边其他当地民警也围了上来,“应是野洞。紫蔓山周围景点众多,这一片却是未开发区域。”
祁笠走向前,“所长,哪个已开发景点距离这边最近。”
所长说:“龟背山。”
祁笠想起夜宿山林时,曾出现过一束强光,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山林,“那边就是龟背山吗。”
所长摇了摇头,“龟背山到这,还需翻越两座山峰。”
祁笠哦了一声,内心似确定了一件事,继续说:“那应该是爱好探险的游客。”
何酝说:“什么游客。”
祁笠又指了指左边,“那晚,我们在那夜宿,手电筒扫视周边时,那边投来一道强光,应该是爱好探险的游客以灯光会友了。”
所长轻叹一口气,“一些游客总喜欢探险非开发区域,而紫蔓山一带,巡山觅人时常发生,也是耗费了大量警力。为了减少人员伤亡,紫蔓山已开发景点,从水帘度假村开发至周边几十公里,但仍阻挡不了嗜好探险的游客。”
何酝说:“之前巡山觅人,这一片来过吗。”
所长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其他当地民警,须臾,继续说:“这一片属于紫蔓山西边,失踪案发生地集中在紫蔓山北边、东边、南边。哦,这么一说,西边一次也未发生案件,这些嗜好探险的人也挺稀奇。”
祁笠说:“探险队一般有自己的俱乐部、组织。”
所长了然,“这就不奇怪了。”
祁笠说:“也许西边危险系数不高,又加之探险经验老练,所以没有发生失踪案。”
蓟劭抬手调整了一下耳麦,“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