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吸烟”白板黑字,无比清晰的四个字,隐在了周清予吐出的袅袅白烟里。
“刚才林晓想跟你打招呼的,我没让。你如果不想被打扰,我尽量办到。”
周清予薄唇抿的很紧,深邃的眸子紧盯着眼前的人,隐忍又期待。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所以才没上前招呼。”
闻言,刚才还暗淡的眼神忽然有了光。“刚回国,工作还适应吗?”仔细听,尾音有点气息不稳。
“还成。”
暖色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前后交叠,不分彼此。周清予伸手,很轻的把乔毅卷至小臂的衬衣袖放了下来,盖住了雪白的一片,随后在突出的腕骨上用力一握。
乔毅把摇摇欲坠的烟蒂摁进垃圾桶,抬头时,周清予正对他笑。这样有棱有角的脸,笑起来居然可以这么温柔。
“干嘛这么看我?”周清予还在笑,微微低头往前凑,在毫米间停住,“问你呢,说话。”
“少吸点烟吧,就算肺不罢工,嗓子也受不了。”乔毅没好气,看起来有点失望的转身。听到身后的人还在笑时,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刚才的这一幕莫一成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乔毅被辱受伤,他的心也随之滴血。但结痂后还是义无反顾。
“别重蹈覆辙。”莫一成很认真的看着他,“这样的傻,犯一次就够了。”
乔毅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飞速略后的街景,各式各样的招牌,形形色色的人流,相必各人有各人的苦。“如果我失心疯了,找你看病的时候,记得给我打折。”
“失心疯那是神经病,不是精神病,才疏学浅,看不了。”
莫一成跟乔毅认识十三年,从高三到现在。上学时候的乔毅话更少,一个朋友都没有。莫一成转学进了实验班,只有乔毅旁边空着,于是两人成了同桌。
收作业,借东西,乔毅都是只伸手,莫一成曾一度以为他是哑巴。直到第一次月考,莫一成的语文高乔毅四分。虽然乔毅还是第一,但他想知道那四分高在哪,这才屈尊借试卷。
莫一成阳光开朗,像个永动机一样在乔毅的旁边,接热水,带饭,讲笑话,讨论学习......引得乔毅也渐渐开始说话,偶尔也会浅浅的笑一下。
冰山化水,莫一成很有成就感。少年人的悸动就是从那刻开始的。
车停在莫一成的诊所楼下,乔毅很吃力的搬着一个纸箱,声称是礼物。
看重量,像是搬了一箱黄金。“你不会是偷渡回来的吧?”莫一成抱臂站在门口,那架势,但凡乔毅点下头,他立马就大义灭亲了。
“真的很重,先搭把手再报警也不迟。”
因用力,能看到乔毅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脸颊上一抹薄红。莫一成干涩的吞咽,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嚯~真沉,咱俩这关系,不至于你这么破......”箱子被打开,语气斗转,“真够破的!”
箱子里赫然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纸,或者说是带字的纸,而且有很多还是手写。说是破烂,也不过份。
莫一成抬腿往桌子上一坐,就这么看着他。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今时今刻俩人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乔毅的嘴唇偏厚,而且很少有表情,看起来禁欲感十足。他嘴角一勾,眼睫下垂,带点坏的笑意稍纵即逝,像一朵旖旎的花。
“一会你别感动的哭。”乔毅随手抽出几张,找到了一个签名,在灯光下晃了晃。
那是费克洛伊教授对特殊病例的延伸,还有平时对自己研究的总结及猜测。有手稿,也有长篇推论。至于费克洛伊这个人不用多做解释,凡是学心理学的,就不可能不知道。
短短几秒的时间,莫一成泡了茶,洗了水果,还擦了凳子,像个侍应生在旁边伺候。左眼换右眼冲乔毅放电,巴不得以身相许。
“费教授主攻的是犯罪心理学,你主攻的是社会心理学,偏差大吗?”
“也大,也不大。总归研究的都是人。欸,你用什么方法拿到的这些宝贝?”
怎么拿到的这些宝贝,不离奇,但离谱。费教授是个十足的中餐爱好者,偶尔尝过一次乔毅的便当后就念念不忘。作为交换条件,乔毅变着法的给费教授做了一个月的中餐。
回家的路上,乔毅一直低头看手机,司机忍不住抱怨现在的年轻人。他不知道的是年轻人并不是在玩。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信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一直到下车,一条都没发出去。
周清予咳嗽的声音很沉,乔毅有点担心。
纠结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有各种关心他,贴着他的人,还有家人,自己现在又算什么呢?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来关心呢?毕竟当初是自己为了前程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选择了放手,再见面,他没视自己为无物就算天大的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