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音乐舒缓，淡淡的香薰味点缀环境。

何煦逐一回复了同事们关心的消息，几乎与军部所有人完成了一次简单的交谈，不出门也知道天色渐晚。

期间除了糕点师傅打了招呼推门，临进门又不知为何致歉离开，并未见到阮锦的人影。

何煦起身打算去找人，阮锦才姗姗来迟。

阮锦：“做了一些准备，久等了。”

熟悉的食盒出现的一瞬，何煦眼眸微动。

他对甜品的爱好很广泛，不受限于种类。

更别提这段时间以来南星荒星的轮轴转，食用的只有营养剂与异兽肉——众所周知，美味且便于抓捕的兽类早成了养殖业的一环，森上将抓去实验的那些异兽大多肉质难以下咽。

又在那样没有调料调味的环境，口腹之欲得到了极大程度的限制。

也正因为如此，当阮锦打开食盒将一格格甜品放上桌时，何煦难掩眼中跃动的期待。

焦糖布丁的脆壳于嫩黄覆上莹亮的琥珀色；拿破仑层层酥皮包裹着玫果酱，鲜奶油间探出草莓；可丽饼上是流淌的枫糖浆……

还有许多说不上名字的蛋糕甜点，屋子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浓郁的奶味与黄油的香气，还有丝丝甜味。

阮锦：“尝尝看？”

何煦抬眸——阮锦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边的甜品上，小心等待反馈的期待与他语气间的自傲截然不同。

他或许在紧张。

产生这个认知后，何煦突然感觉眼前造型精美、气味香甜的点心糕点都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阮锦：“太久没回来都有些手生了，我也是需要食客反馈的，你只是作为我信任的食客进行品鉴，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阮锦很快又将注意力尽数投注到桌面上的甜品，仿佛要从每个角度挑剔它们的造型。

回避得太明显，何煦没法不在意。

换作往昔，有系统监视、扮演炮灰的何煦到此就该果断拒绝，拉开距离。

脱离一切身份束缚的何煦却不想过多思考，只想满足当下的渴望——尝尝它们的味道。

两人如同普通食客与主厨那般，就着奶油的厚度、糕体的口感等进行讨论，阮锦会相应地分享选用的原料、烘烤的秘方。

交谈了一会便默契地停止，只有极为克制的刀叉触碰盘底的闷响。

对于寻常人来说，连续吃上许多会有些腻，何煦却只觉得一旁的柠檬茶更为香气扑鼻，让他很快忘记了对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另一边。

紧张感渐渐消退，阮锦后知后觉方才的自己多么漏洞百出，以至于示好的对象无声为他缓解紧张。

阮锦看向即使满眼冒光仪态也极佳的品鉴者。

何煦的反应极为真实，会因为拿破仑酥皮而眯起眼露出享受，也会因为熔岩巧克力蛋糕中放了过量可可粉而皱眉。

他能捕捉到阮锦每一处自满的巧思，也不会漏过任何一处生疏的缺漏。

不论是前者的得意之作，还是后者的不完美产物，何煦都会细细品尝，露出笑容。

阮锦想起两人的初遇也是这样。

有的人惯常为了他人露出笑容，或安抚或宽慰，殊不知发自真心的笑容更加耀眼夺目。

一眼万年。

从那以后，阮锦很难将目光移开、很难不去窥探何煦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本心。

阮锦：“差点忘了，先前让他们准备了店里的所有产品。”

对上何煦似笑非笑的眼睛，一些话在舌尖转了一遭，出口成了毫无保留的坦诚：“原本是打算放在一起让你比较，但是太久没动手，我好像没那么有信心。”

看见何煦满足的笑容，阮锦又觉得没能让他尝到会有遗憾。

阮锦突然道：“现在他们下班了，重做也来不及。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款式，以后有机会请你吃现烤的。”

何煦指向绘制有new字样卡片的不知名奶油卷：“像这种？”

阮锦：“这是新品，但我可以学。”

现烤当然也是他亲自。

他在提出新的约定。

两人目光交汇，就在阮锦打算放弃时，何煦点了点头。

何煦笑着答应：“好啊，那我就先期待了。”

阮锦没想到他会一口答应，错愕的一瞬被人捕捉。

何煦难得在他身上看见几分年轻人的生涩。

阮锦似乎生来就比寻常的同龄人更有天赋，倨傲、却也成熟。不擅长的方面被他的骄傲很好地掩饰，没有人能够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