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人肉麻。他这样子想着。
彭晴也看向他,一手抓着飞毛腿缰绳,道:“也谢谢你,钱大哥。”
“给你的!”冷风簌簌间,钱楚乐将怀里掏出的那一对手衣丢给彭晴怀中,还不忘嫌弃地说,“早去早回吧。”
彭晴有些惊奇,谢过之后戴在双手,扬起兜帽,飞身上马,逆着北风,往五巍的方向前进。
钱楚乐在后,万新在前,目光悠远,看着远去女子的单薄身影,心思各有各的沉重。雪上马蹄渐行渐远,钱楚乐见万新还傻傻地站着,便上前重拍她肩膀提醒道:“回去吧。”
万新情绪不佳,冷冷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钱楚乐一个人在雪地里思索,自己哪里又惹她了。
他追上去,把另外一对带着火红祥云金边的手衣塞给万新,随口地道:“这个是你的。”说完,一个拐弯便溜进了小巷子里,消失在房屋栋栋之间。万新看着手里的物件,眼前人早已消失,她心里却悄然燃起异样之感,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她轻轻咬唇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往镖局的方向行进。
山路积雪,飞毛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在积雪中艰难跋涉了两日,一人一马才终于回到了五巍,可是家中一切,却让站在家门前的彭晴失了神。
时已入夜,巷子里各家各户都关门闭院,唯有独自位于巷尾的彭家小木楼,院门大开,往里望去,随处是翻飞的锅碗瓢盆,他们的衣物、用具被随意甩落在地,沾满了积雪。
地上积雪完整无痕,看来是被洗劫有些日子了。
彭晴冲进院子里,四周光线不足,借着天际星光,冲入院子里,大喊道:“爹!”没有回应,她心里直发毛,“娘!”
正要吹亮火折子,却感觉有人挥舞着棍子朝她袭来,彭晴侧身躲过,顺势将那人踢倒在地。转身发现旁边还有两人,他们二人齐齐袭来,彭晴顺势翻身跃到厅中床上,拿起床边花瓶,狠狠砸去,那两人为了躲闪,一时间避开了,却又被彭晴迎面而来的两棍敲中,重重倒地,起身不得。
几人都趴倒在地,脑袋被砸得晕痛不已,只是在地上翻滚挣扎。彭晴从背后踩住一人肩膀,一把抓住他头发,让他直视自己,出声质问道:“谁叫你们来的?”漆黑中,她眼神锐利,和乖巧的样貌形成鲜明对比,小毛贼心里直呼看错了人,懊恼不已。
那三人本是流窜到五巍的,天黑了在城中游荡,见此处大门敞开,又怕有诈,便从侧墙翻入,潜入房中搜查钱财,果然被他们搜到。结果还没有离开,就发现彭晴回来了,于是几人便埋伏在内,觉得她一介女流,他们三个壮力青年肯定可以降得住,再多抢些银两。只是他们没想到彭晴会武功,那人被抓得头皮仿佛要被撕下来,连连求饶:“我们只是来偷点钱,这户人家没人我们才来的。姑奶奶饶命啊。”
问清楚缘由后,彭晴找了根绳子,将几人绑起来。推搡之间,住在他们不远处的刘老汉见是彭晴,哑着嗓子喊她,彭晴也问起她父母的所在。
刘老汉年事已高,常年睡得很早,今日被彭晴家敲敲打打的闹醒了,才知道是她回来了,见她绑了几个流贼,道:“阿晴,你们家不好啦!”
“这是怎么回事,我阿兄还有爹娘呢?”彭晴紧张地问,她方才观察了四周,只有他们家被洗劫了。这是专门针对他们家的?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模样,从这伙流贼身上找到的钱物,也基本和家里的对得上,其他藏在私隐角落的重要财物,也都还在。
是因为知道家中无人,所以前来作乱吗?如今五巍治安已经如此潦倒了吗?彭晴心中存疑。
刘老汉连连摇头,说起彭大成和方敏,在彭晴出发之后不久,他们还说要扩大规模。可是一日午后,却发现他们家里没有关门,刘老汉去一看,里面乱糟糟的,他寻了人不见,又关上了门。结果第二天,那门又开了,到处又乱糟糟的。如此三日过去了,每日都大门关上复敞开,邻里害怕彭家惹到了什么事情,也都不敢过去了。
“那我阿兄呢?”彭晴问。
“他竟没有给你留下信件吗?他在你出发后不久,就调往狼胥关驿站了。”刘老汉疑惑说道。
彭晴赶忙回家搜看信件,却一无所获。
她心里突突的,看着家里四散的物件,只觉得四周弥漫看不见的迷雾,将她的前路遮挡得严严实实。
收拾好心下不安,彭晴将三个毛贼送入牢狱,又向衙门确认了彭家遭窃的情况。衙门也打探了诸多消息,说彭氏夫妇二人夜里回来过,还和其他人打过招呼,第二天就没人看过他们,如今只说在全城公开悬赏探查。彭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飞毛腿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四下无人,寒意直往她袖口里钻。
回来时刘老汉还没有休息,刘老汉的儿媳也在门口等彭晴道:“你家里如今乱,来我们这里歇息吧。”彭晴很感激,让他们早些休息,自己回去家里收拾,明日天亮城门开了,她就出发前往狼胥关寻找兄长。刘老汉很是同情的看着她,拿了热饼给她,“好孩子,先吃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想明天的事情。”
她的双手于披风下紧紧蜷缩成拳,咬紧牙关,发誓要查明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