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尹采绿的双眼亮得出奇。
太子双臂支在她身侧,尹采绿又等了一会儿,他才俯下身来。
太黑了,尹采绿往上仰了仰头,才叫他挟住了自己的唇。
太子妃腰间的系带极容易被解开,没有让赵清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
尹采绿觉得太子的唇果真如同看到的那样,很软。
他亲吻的动作有些生涩,尹采绿忍不住想引导他一下,却又害怕自己太过主动,引起他的不喜。
毕竟之前推断过,太子应是喜欢乖顺被动的女子。
他亲吻得很轻浅,时不时会回想一下嬷嬷说的。
下一个动作该是什么。
剥开衣物后,他手掌抚上她的腰,尹采绿感受到他的掌心很烫,极轻微地在发颤。
她好几次有想引导他一下,无论是他的唇舌,还是他的手。
可她抬起手来,忍了忍还是放下了。
男人自尊心很强的,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察觉到了他的生涩。
他越是不会,她便越把自己表现得像个木头。
直到那双唇在她唇上印了许久,嘴皮子还在轻颤。
尹采绿借着一声轻哼。
“啊~”
顺势张开了唇。
赵清的唇便一下印上了她的门牙,湿漉漉的。
后来,尹采绿在他手里的腰只是往上挺了一下,太子先是鼻子呼了声气,随后舌尖便落了进来。
她眼尾带笑,狐狸眼扑闪扑闪,妈妈教的没错,瞧啊,男人天生就会的嘛。
赵清闭上眼,便不再迟疑了,按照嬷嬷教的步骤,或许,这其中也有一些由自己欲望主导的部分,总之是把事情给办了。
他再一次觉得,太子妃很好,太子妃甚好,母后为他选的太子妃极好。
太子动作虽生涩,可太子实在温柔,尹采绿歇下时,也觉得太子甚好,一点也没弄疼她。
半夜总共叫了两次水。
尹采绿觉得量刚刚好,一点不累,甚至再来一次她也承得住的。
玉笙楼是江南顶讲究的楼,非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不接,楼中姐妹皆以才艺见长,尹采绿也是靠着一手琵琶和一支绿腰舞出了名,并非以卖、身为主。
更何况采绿娘子还未及笄,元夜便被抬上了天价。
那数字只是众人哄抬的象征,妈妈为玉笙楼造的势。
甚至在摆出价码之前,尹采绿还主动联系了几位旧客,叫他们到时候捧捧场,多出出价。
越是这样,妈妈越是将她藏着掖着,只待客,不渡春宵,以便待价而沽。
价越来越高,久而久之,尹采绿光是将技巧学了个十足。
而那些文人墨客,推崇采绿娘子的舞和琴,也喜欢与采绿娘子邀酒喝,喝醉了拉拉小手,搂搂小腰,亲亲芳泽,也是有的。
可若是谁说要买了采绿娘子的元夜,必要被人嘲笑粗鄙的。
文人圈子里处红颜,是有底线在的。
毕竟常言道:“君子色而不淫,发乎情,止乎礼。”
读书人讲究这个,摸摸小手也就罢了。
没人会拆穿,实际是因为这些读书人根本掏不起妈妈挂出来的那一串数字。
至于达官贵人,稍微自重些的,也不是谁都瞧得上的。
在楼里往往是固定的关系,不乱来的。
采绿娘子的牌子挂了许久,终于有一位姓温的公子出了打破之前所有数额的高价。
尹采绿本以为妈妈还要再把价码往上抬一抬,毕竟她年纪刚到,就算再等两年也是正好的。
可妈妈当天就收了温公子的银子,还特地为她与温公子定了吉日。
温公子为人仪表堂堂,从前就是尹采绿的常客,熟人好办事,尹采绿见是他,也松了口气。
可在那吉日到来之前,妈妈竟卷着钱跑了,当天晚上,玉笙楼就来了一队官兵,尹采绿也不是傻的,趁着乱往脸上抹了一把泥,抱着琵琶便跑了出去。
如今想想,还挺对不起温公子的呢,叫他白出了钱。
可钱也没到尹采绿手上。
千想万想,尹采绿还是觉得侥幸的,若有的选,哪个女子想把自己用银子来交换呢。
只是在注定要有一位客人买下她的前提下,她庆幸那位是她并不讨厌的温公子。
今夜很快进入了梦乡。
尹采绿第二天醒来时,太子已经不在了。
她有些懊恼,怎的忘了起来侍奉太子晨起。
见她醒了,翠影率先掀帘进来:“如何?”
待瞧见尹采绿粉颊残红,腰肢慵懒地舒展,鸦青色的长发散落枕畔,眉间犹带三分娇媚,翠影心里怪不舒服。
自己小姐如今正埋在黄土堆里,连家也不能回。
尹采绿撑起身躯,倚着软垫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如何?她对自己甚是满意,虽说那学了七八年的技巧一点也没用上,但太子看上去很喜欢她。
太子喜欢呆愣愣的,木头一样的她。
毕竟昨晚她当真躺着一动不动,太子却钻研她钻研得仔细,手掌上上下下的,好似喜欢得紧。
翠影道:“小心待会儿太子府的嬷嬷来了,瞧见你这副模样。”
尹采绿不以为意,太子府的嬷嬷早来过了,将她翻了个身,捡走她身下的床单,又叫她继续睡,说:“太子吩咐过的,太子妃想睡到何时都可以。”
至于那床单嘛,尹采绿不知自己如何,毕竟以往的姐妹也有不落红的,还被客人叫嚣着退钱,以防万一,她便还是将薛夫人给的血包给用上了。
殷红红一大片,那嬷嬷见了别提有多高兴了,愈发体恤太子妃,叫她好好休息。
走时还捧着床单偷笑: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斯斯文文的,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太子,在帐子里竟有这般功夫。
老嬷嬷与有荣焉,看样子这皇长孙,必然是在太子府出世。
太子府的人都完全听命于太子,绝不会有什么仗着资历的老嬷嬷出来训斥太子妃晚起失礼。
翠影一直盯着她,尹采绿有些遭不住她这样看,便从床上起来了。
铜镜前,她歪着头任由侍女梳头,太子府上给了她两个侍女,一个叫善和,一个叫善静。
现在给她梳头的正是善静。
尹采绿想起昨日见过的牡丹髻,忙道:“便梳个牡丹髻吧。”
善静不发一句多言,应了声“是”,便开始熟练动手。
善静是个极为手巧的丫鬟,头梳得尤其好。
因薛静蕴不爱铅华粉黛,尹采绿自从到了薛府,便从未化过妆。
她从前最爱飞霞妆、慵来妆,跳舞的时候,画个落梅妆也是极好的。
有时候要陪客陪至酒酣耳热,化个酒晕妆正是绝美。
她院儿里丫鬟的一应安置,还是竹萱负责,翠影专负责盯她,平时是什么也不干的。
虽只给了她两个丫鬟,没有薛府那七八个丫鬟那般夸张,但不知怎的,被伺候起来倒让她觉得自己身份更加贵重了。
待梳洗好,太子府的管事嬷嬷来了。
“太子妃,府内事务今日内需全交代给您,这是太子吩咐老奴拿来的账本。”
尹采绿感到额头有些阵阵发昏。
看来当务之急,是先学会认字。
“府内可有教书先生?”
管事嬷嬷道:“太子妃要教书先生做什么?自太子及冠之后,府上再无先生了。”
尹采绿嘴快了些,就是府上有,她也不敢找人来教她呀,那不全露馅了。
翠影伸手接过账本:“嬷嬷先放这儿吧,太子妃之后会翻看的。”
待那嬷嬷走后,翠影便问她:“你是不是不会看账本?”
尹采绿点头,薛夫人也没教过她。
崔婉清本来是该教她管家事务的,可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教她这些了。
索性就说薛静蕴自小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才女,只懂作诗画画,不懂管家算账,也无伤大雅。
翠影拿着账本道:“我帮你看吧。”
尹采绿觉得不妥,伸手挡住账本:“要不就直说吧,我今晚便告诉太子我不会。”
翠影蹙眉,她若要将账本拿走,太子妃也拦不住。
尹采绿有些生气,她不想让翠影拿走太子府的账本。
翠影却道:“你刚当上太子妃,便不顾我薛家的恩情了吗,你当心我回去告诉夫人。”
尹采绿只好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