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她与二娘子挂相,千方百计、好话用尽求她替嫁,先是好吃好喝招待她几日,待她受了恩惠,又说什么不帮这个忙姜家便要大难临头。
结果人家答应了,转头又是另一副态度。
孙嬷嬷狠狠瞪她一眼,“一口一个少夫人,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她见识短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你若是敢乱嚼舌根,我扒了你的皮!”
苹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忿忿啐了一口。
“老虔婆,神气什么!”
姜芾进入松梧院,宋氏还在睡。
孙嬷嬷恰好不在,她擅作主张悄悄替宋氏号了一脉。仍是气血亏空,忧思成疾,万幸没什么大病,可姨母信不过她,她只能嘱咐孙嬷嬷请大夫开些补气血的方子。
又交代了几句夜间不能凉着,每餐都要尽量吃一些,说她在凌家一切都好,让姨母不必忧心,这些交代毕,想着凌晏池还在等她,便转身离去了。
早上挑衣裳时就让他等太久,她不敢再叫他多等,疾步走向亭子,邀他归家。
马车原路驶进长街,穿过嘉兴坊与崇仁坊,在定国公府前停下。凌晏池这回不曾下车,他要直接去大理寺衙门上值,吩咐她自行进府。
回了绮霞院,沉速坐在廊前捣香料,见她回来,起身行礼:“少夫人这般早便回来了?”
姜芾见到她便不尴不尬,因着昨夜的事,许是猜到一星半点凌晏池对沉速的心思。
她难以再同从前那般亲和,只微微笑了笑:“母亲病了,不好叨扰,夫君便提议今日先回来,等过几日再陪我回去。”
她也不知为何,下意识便在她面前搬出凌晏池来。
沉速手中的石锤一顿,笑意竟未散,“厨房新做了果子,少夫人若想吃,可吩咐苹儿去拿一些。”
苹儿一听便去厨房拿了。
姜芾口干舌燥,进门才倒了一盏茶,嘴唇都未沾湿,就听见后窗外有男子在喊杀人了。
绮霞院对着的是清涛院,那是凌二爷与妻子阮氏的院子。
杀人声一遍高过一遍,她心下一紧,端着茶盏挨着窗,伸出头探看,透过一排苍翠修竹,正好看清涛院的动静。
凌二爷只穿了一只鞋,衣衫不整,满身狼狈地朝外院跑,大喊杀人的正是他。阮氏提着一把剑在后头追,一院子丫鬟婆子拉架的拉架,奔走的奔走,闹得鸡飞狗跳。
姜芾不明所以,心知阮氏不好惹,生怕这偷看之举惹祸上身,赶忙将窗关上。
苹儿这糕点拿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她一进门,便乐呵呵地与姜芾说清涛院的事。
“听说是凌二爷与一个叫荑兰的丫鬟在书房白日宣淫,被二少夫人给抓个正着,二少夫人跋扈善妒,提剑就砍,这三人闹到国公夫人那边去了,满院子下人都在看热闹呢。”
姜芾咂咂嘴,诧异不已,本以为夫妻吵架拔刀弄棍只有在乡野才有,没曾想这官宦人家竟也有如此悍事。
她无事可干,好奇清涛院的事该如何收尾,可又不好明晃晃地出去看,只能贴着耳朵扒在窗前听。
存雅堂,秦氏扶额哀叹,满脸疲惫。
儿子儿媳方才来大闹一通,好不容易将那两人给送走,这下头还跪着个哭哭啼啼的狐媚子。
“求夫人为奴婢做主啊。”荑兰抹了把眼泪,眼眶哭得生红,好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秦氏暗骂一声。
难怪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会被这狐狸精勾了去。
庄嬷嬷上前道:“狐媚惑主的东西,就该发卖去窑子里。”
荑兰往前跪了几步,一把扯住秦氏的衣襟,哭得楚楚可怜:“夫人饶命啊,是二爷说要纳我做妾,让我跟了他。”
秦氏无奈甩开她,“二爷他有什么好的!蠢材,你也不想想,二少夫人能容得下你吗?”
荑兰听她话中有话,立即止了哭声:“求夫人为奴婢指条明路,奴婢愿意当牛做马。”
“左右清涛院你是不能再呆了,发卖了你也有损国公府的名声。”秦氏望着她,好声好气道,“我瞧你做事机灵,为你指个好去处。大少夫人娘家式微,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总归也是忙不过来的,你可愿去绮霞院?”
她顿了顿,压低声:“那位还不比二爷好?”
荑兰拭泪,细细斟酌后,连忙点头应下。
姜芾去东府静澜院回来,用了午膳,读了会儿《论语》与《三字经》
绮霞院的大门一开,她以为是凌晏池给她请的先生来了,旋即正襟起身去迎。
先生没迎到,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这女子丫鬟装扮,却溜着两缕发丝,身形也似站不住一般软弱,“见过大少夫人,奴婢荑兰,是夫人派来绮霞院伺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