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阳谷县你们不去打听打听,叫我撞见了这种事,是要将命留下的!”大邹氏膀大腰圆,拎起边上的锄棍就往二人身上打去。
祝神婆见了也不拦着,王婆也只看着,直到人都快被打没气儿了才劝停了手。
也不是大发善心,主要是送官府还能领赏钱,断气不能在这断,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娘,车套好了。”
“走,去衙门领钱去。”
邹氏母女人手一个将人拖了出去,赶着车往县衙去。
义庄里只留下了王婆与祝神婆,今日的法事做完便要安置下葬,二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虽然夜半被扰了睡眠,但今日王婆却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儿,做什么都不觉得累。
晌午,邹氏母女回来了,还买了几斤猪肉。
肉炖好后,王婆得了一大碗,吃了肉喝了汤,身上更有劲了,一口气帮着把菜圃的地都给翻了。
“这不对劲啊。”
“可不,这力气瞧着不对劲啊。”
邹氏母女在义庄待久了,有些事是心照不宣,说罢齐齐看向祝神婆。
祝神婆满不在意道“是前一阵病了躺久了,你们知道的,她总闲不下来。”
邹氏母女点点头,她们知道祝神婆是真有些神通的,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这天夜里,王婆又开始做梦,梦里依旧是先前那个跪在灵前的女子,依旧是那一身被鲜血染红的孝衣,那把尖刀插在她的胸膛,她的五脏六腑俱是没了……
三日一晃而过,事情办妥后,王婆与祝神婆回了县里。
“娘,阿婆回来了!”
正在茶坊里习字的虎妞朝灶房里喊道,陈三娘闻声出来,笑着唤道“干娘!”
“哎呀……这一趟累得我呀……”
“干娘,饿了吧?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随意做些就行。”王婆拎着包袱作势要上楼去。
“阿婆,东西掉了。”虎妞跳下椅子跑过来,捡起地上的东西递给王婆。
王婆接过看来,是一纸户帖残页,上头的信息已是不全,唯有那官衙印鉴还清晰完整,且并非出自阳谷县衙……王婆想起了义庄上那些流民,凡人匆匆一生,草草一张薄纸,是世间留存过的最后证明。
王婆将其小心折好收起,准备回头再问问祝神婆。
上楼收拾一番后,王婆准备关窗下楼,外头已是夜色漆漆。
冷不防,王婆在窗边瞥见了好几日不见的武大郎,只见武大郎从那牛车上下来,手里拽着从车板上的大麻袋子,车板上还有另一人郓哥。
牛车停在武大郎家门前,武大郎将那麻袋扛了下来,许是有些费力,武大郎扛得满脸红光,郓哥也跳下车来却只是看着他累得气喘吁吁。
牛车走了,武大郎开了自家门,郓哥后脚想跟进去却被武大郎拦住。
“回头哥哥请你吃饭。”武大郎一脸憨笑地将郓哥拒之门外,随之扛着那麻袋进了门,又急急将门关上。
听着那重重的关门声,郓哥呸了一口,正想走又扭头大力拍起门来。
拍了许久,里头似是没人一般,毫无反应。
王婆看着听着这仿佛就在跟前发生的一幕,心头涌起的一个猜测,她匆匆合上窗走下楼,往那武大郎家门前去。
“我说瞧着怎恁眼熟,原是郓哥儿呀。”
王婆满脸热情地招呼,郓哥听得却是心头愈发烦躁,抬脚又踹了那武大郎家的门一脚。
郓哥没理人,王婆也不恼,以为是那日她揭破他故意卖酸梨,这小子还记着仇。
“郓哥儿,这几日不见瞧着这个头儿又高了,翻过年王婆给你做媒娶个漂亮媳妇儿。”
郓哥虽心思深但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听王婆这笑盈盈的话,脸上还是挤出了个笑——难看的笑。
“许是这屋里头没人,可是有急事?”王婆佯装刚没瞧见武大郎的样子。
郓哥瞪着那紧闭的木门,发出一声冷哼。
“好些日没见,可是寻着了什么发达的路子,发达了可别忘了王婆我。”
“哪有什么发达路子,不过是去清河县做了几日工。”
“清河县啊……听说那县里好些大户,出手阔绰得很,随手打赏都够我们吃好几月了。”
郓哥听了这话,更加不愿继续多聊,匆匆告别了王婆。
王婆看着郓哥这反应,料定这对好兄弟是起了矛盾,而那清河县……潘金莲不正是清河县某个大户家里的婢女吗?
王婆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话本里好像这武大郎就是清河县人,是娶了潘金莲才搬到了阳谷县……这跟原身王婆的记忆有些不一样,难道是她记错了?
不管怎么样,刚刚那麻袋也确实可疑得很……为了证实心中猜想,王婆扭头绕去了武大郎家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