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躺上床,对林和说道:“你回家吧。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林和嗯了一声,扫视了一圈肖林的卧室,很简洁,林和将自己的五颜六色的卧室与这里对比了一番,这里简直是太空旷了。林和走进床边朝肖林道别:“拜拜。如果明天你还发烧的话就别去学校了,请假在家休息吧。”“知道了。拜拜。”肖林看着林和走出了房间还带上了卧室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肖林心里感到一阵空虚,刚刚还满满的心脏却突然一下子被戳了个洞。肖林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可是却听到了失而复得的脚步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在提醒他这不是错觉。卧室门再次被林和推开,林和带着一堆东西进来:“我给你倒杯水在这里,半夜醒了可以喝。还有温度计我也放在床头柜上你自己随时测一下,好了我走了。拜拜。”肖林什么话都还没说出口,林和就再次离开了,但此刻带有缺口的心脏却莫名被填满。林和走出电梯门,人已经离开了可是心还牵挂着楼上的某个人: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林和给司机叔叔发消息,坐在小区门外的便利店发呆,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很久以前,两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肖林的时候。那时候是疫情还很严重的时候,在任何地方口罩都不能离身,走在路上哪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压抑色彩。那时候父母离开了疫情严重的港市,同时也为了照顾老人便回到了爸爸的家乡,全家北上来到了这个城市定居。因为疫情全球各种各样的产业都受到了巨大冲击,那时候的爸爸每天都是打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视频会议。林和当时也因此而转学,报道第一天林和在妈妈的带领下去了教务处,然后又由教务处的老师领进了班级。因为严格遵循疫情防控的准则全校师生全都带着口罩,那时候口罩仿佛也成为了人的一个器官,一个被迫移植上的器官。那时还是冬天,教室里弥漫着的气味混合着人体散发的热气,久未流通的空气和夹杂着细微汗味的气息混杂着扑面而来,像是被存封在旧箱子里许久的杂物,带着沉闷与滞重,让人瞬间有些透不过气。口罩给声音加了个滤过器,班主任沉闷的嗓音介绍了一下新转来的同学,林和站在讲台上:“大家好,我叫林和。”在林和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看到一个人从后门进来,那人个头看起来很高,手臂上挂着红袖章,手上还拿着个小本子,林和猜想他应该是学生会的成员。老师给他指了一处空位让他坐下,那个位子正好在刚刚坐下的那位男同学的前面,不久后林和知道了那就是肖林—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和学生会会长。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然而并没有过多久,大概是一个月,还是更久林和已经不太记得了,学校内部突然出现了感染者,恐慌在全校师生之间蔓延,学校最终决定让全校师生统一隔离了14天,那时候妈妈每天都给他打几个电话,看着视频里神色日益憔悴的父母林和除了安慰他们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妈妈给他送了一大堆东西到酒店里面,在酒店隔离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刚开始几天还对此感到新奇,每天上上网课,用相机记录,吃着统一发的盒饭,活动范围就只有酒店35平米的范围。林和的生活只需要这么点地方就够了,但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在酒店里孤立无援的日子都很煎熬,班级群里每天都有同学在诉苦,林和突然想到了肖林——坐在自己后桌的那位,不知道他是否也在忧虑着,焦灼着,害怕着。七天过去后,陆续有几个同学已经被确诊了,林和难得也有点紧张起来。每天早上中午晚上的领盒饭时间都是林和一天中唯一能和别人产生交流的时候,给他们这层送饭的是一位女性,听声音看身形是一位年纪四五十岁的阿姨,林和后面问过她才知道阿姨姓刘,是附近小区来的志愿者,短短几天尽管彼此连对方的脸都没见过,但林和与刘阿姨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情。然而在隔离第八天的早上林和并没有听到刘阿姨的声音,酒店房门被敲响,只有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早饭。”林和连忙带上口罩跑到门口去看,熟悉的身影已经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姿取代—不是刘阿姨。林和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脆弱,刘阿姨不再送饭的事实让林和一整天都挺抑郁的,但这也让林和了解了人生就是会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一切事情的发生。当天上午在上网课时班主任通知学生们说:“今天学校更换了志愿者,从今天起送饭的志愿者都是由学生会的成员们自愿担任的了。我们班上由肖林和宋欣两个人自愿担任啊,所以你们两个可以不用上上午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但是课余也不要忘记补上课程内容。但是老师相信这两位同学肯定会做到的。不像有的同学啊,比如王景天,你的作业呢?把麦打开跟我说说你的作业为什么有没交。”
“肖林当志愿者在送饭,那今天早上那个人不会是肖林吧。”林和越想越觉得可能,在脑海里暗自比较了一下肖林和早上穿着防护服的身影,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午饭时间到了,林和戴好口罩站在门口等着放饭。门铃被按响,林和打开门,来人似乎也没想到门开地这么快。林和看到白色防护服的胸前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几个字初三三班肖林,原来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