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砚翻开毯子,跳下了床,紧接着往身上套了衣服。
“沈西砚,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柏屿。”
“这都几点了?人家早就睡了,你过去干嘛?”
“我只想陪陪他。”
“你别冲动,大晚上黑灯瞎火的,现在连车子都打不到,你怎么去啊?” 林赛把沈西砚拉了回来,“柏屿是成年人,而且瞧着内核还挺稳定,或许现在是他一个人要静一静的时刻呢,你这样过去,他不一定……”
沈西砚泄气地坐回床上,捂住脸,靠在林赛的肩膀上,“我好想帮他,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哎呀,他肯定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看看,人家是巴厘岛冲浪高手,见过大自然的大风大浪、驾驭处理过海上各种风险和麻烦,这点事情还能困住他吗?” 林赛安慰他。
如果说沈西砚是英国庄园里不谙世事的温室玫瑰,那林赛就是多佛白崖上的野草,见惯人性的善恶丑美,早早已练就识人辨认敏锐的直觉。他看到柏屿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没那么简单,那张见人就笑的多情面孔下大概率藏着一颗铁石心肠。再想想他的经历,曾经大富大贵的少爷,从云端跌落到云泥之中,爬摸打滚,一路走到现在,即便不是对别人残忍,也就是对自己残忍。历经荆棘挣扎的人,还会有真心吗?又需要沈西砚的真心吗?也不知道沈西砚一腔热忱,会不会付诸东流。
沈西砚喃喃道:“他是个冲浪高手,但又不是铁打的金刚不坏之身,他也会疲倦、伤心和痛苦。你别说的他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一样,他其实很容易心软……”
林赛说:“好吧,我对他了解肯定不如你多。但是这件事情要解决,还是需要他主动出面来说。你看现在出事那么久了,舆论持续发酵,他一句话也没说、懒得辩解,说明他……”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对别人失望了。”
“失望?” 难道他这种人还会对人抱有期望吗?他那种万树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姿态,哪里能看出他对别人抱有期望。
“喂,你是不是把他想的很坏?” 沈西砚知道林赛总觉得他没吃过苦,没见过人心险恶,觉得他是温室里的花朵,觉得他单纯又容易被人骗。林赛因为过去的经历练就了火眼金睛,但是他也有天生的直觉,知道哪些人善良,哪些人诡诈,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要提防,哪些人该拒绝,哪些人可以托付终身……
“我没有…”林赛狡辩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就这么认定他了?”
“嗯。” 沈西砚不带一丝犹豫地说。
爱上不爱自己的人,这可真够折磨的,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你别忘了,过不了多久你要开学了,我们都会离开这里。”
“是啊,所以我得在那之前让他爱上我,否则我一走,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可是他如果有喜欢的人…你这会不会太为难了…”
“只要他们还没在一起,我可能就还有机会……”
林赛心里叹了口气,人呐,就是这样的动物,贪嗔痴,总归要沾一样,“先睡吧,明天早上再找他。可能一觉醒来,天下太平,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甚至柏屿可能还会发消息对你说早安。”
沈西砚嘲笑道:“这个时候你又开始做梦了。”
林赛把枕头塞给他,自己则钻进对面的被窝,“困了,你也给我睡觉。”
沈西砚只好关掉台灯,逼迫自己进入睡眠。
……
柏屿是被早晨的阳光唤醒的。
昨天送走沈西砚之后,他进屋躺在床上,原本指望可以快速入眠,没想到破天荒在这里也失眠了。他苦笑,世界上哪有什么世外桃源。只要心里有杂念,世界便没有一处是净土。
他拉开窗帘,看着月亮的清辉,眼前老是掠过俞小枫发给他的短信,“申明和澄清尽快发出来,别让事情搞大。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别来酒吧,我会看着打理,你不用操心。”之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不知道谁对他说,“你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命运,你是我的……”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一直在他的梦境中巡回播放,他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西砚,这家伙是对自己施了什么咒语 ,怎么跑到自己的梦境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