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韩真果不其然哑火,但是很快又重燃,而且颇有被压抑久了熊熊燃烧的意思:“那……那父亲呢?刚来那会我问你这些都不理我……连怎么叫你都不知道,天天你你你的,现在我们都一起了,你总要让我知道吧!”
一起?这两个字让殷鹤诡异地愉悦起来。没反驳戚韩真“明明你也对我支支吾吾的”,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父母都被那群人贩子杀死了,只剩我一个。”
闻言戚韩真果然不再追问,月光下他模糊的轮廓都显出一股子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同他道歉,殷鹤觉得好笑极了,又不能给戚韩真看见,索性伸手捂住脸。
戚韩真见状还以为他难过哭了,心中愧疚更甚。
“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安慰殷鹤,又不知道该称呼什么,说“你别哭了”,总感觉两个人不熟。沉默思考良久,眼见殷鹤肩膀都“哭”得抖起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哥哥,哥哥你别难过。”
此言一出,殷鹤身体瞬间顿住:“你叫我什么?”
戚韩真抓着他的手,小心而珍重:“哥哥,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以后我们就做彼此的家人吧。”
僵硬从里到外包裹殷鹤身体,他几乎要忘记如何呼吸,再度变成一樽木头人。然而戚韩真一个个真诚的字眼狠狠将那层朽木外壳砸碎,于是枯木掩盖下,久未面世的心脏终于显出真面目,激烈地震颤着,是那么鲜活。
殷鹤回握住他的手,转过身同他对视。两人几乎额头抵着额头,空中明月高悬,皎洁光亮均匀撒下,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
“好。”
心脏在狂跳,殷鹤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嘴角都扯不出一个笑,绷着脸说出的话不像许诺或者誓言,反而像是诅咒。
“那真真一辈子都不能丢下哥哥。”
夏天夜晚并不凉爽,殷鹤的声音轻而深刻,比空气中的水汽和皮肤上的汗都要潮湿,粘在人身上,黏腻不已。
然而戚韩真并没感觉到丝毫不适,很认真地点头:“我不会!”
殷鹤并不满足:“你发誓。”
“我发誓。”
话落,沉默片刻,殷鹤捂住了他的眼睛。不知是满意还是惶恐,总之那只手在发抖。
“怎么了?”
“没事。”
殷鹤声音低低的,叫人听不出情绪。眼前的手很快被拿开,殷鹤已经背过身去。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