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看书简边等人,美盼和巧笑帮她捧着书简。郁雾叫她遣去了太医院,给她寻药。陆徐今夜当值,他看得懂她的药方,定会多留郁雾一些时间。
不多时,容鹿鸣等的人来了。是裴尚书,裴默存。
“裴家小女,见过皇后娘娘。”她一见着容鹿鸣,立即稽首。容鹿鸣知道,她这样自称,是在告诉容家,她裴氏长存报恩之心。
“不必行此大礼。”容鹿鸣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皇后娘娘,此次传奴婢孤身前来,可有什么吩咐?”容鹿鸣甚是欣赏她利落的性子。
“只一事,你在尚书局中,与后宫财政密切相关,你且着重关注这后宫的分配用度,特别是和林昭容有关的。”
“是,奴婢定不负所托。”裴默存稽首再拜,躬身退下。
“皇后娘娘是疑林昭容……”
“虽说我和陛下都有心偏向她,可她的用度也奢华了些,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后面翊助?”
容鹿鸣搁下书简,拾起书案上一只白玉扳指,对美盼道:“明日你去向裴尚宫告假,说去相府为我取些体己之物。然后,你去京中那几家大当铺看一看。”
“看什么?”
“昨日,林昭容那副金环玉兔耳坠,你可眼熟?”
美盼抿唇,默了片刻,“回皇后娘娘的话,似是静妃之物。”
“是当年我与二皇子一道为静妃选的,怎么会在林乔峤那里?”
“皇后娘娘是说……”
“这宫中流出去的东西,时时都有,敢收的这个品级的,背后都有主子。能拿到这宝物的,也都与当铺背后的势力关系匪浅。再说远一点,和京中的几大钱庄有没有关系呢?”
美盼恍然大悟:“所以,皇后娘娘是要借机查一查林家贪墨之银都去了哪?”
容鹿鸣笑而不语,心说:“贪墨还是小事,现下局面,设法敲打敲打,叫他吐出来,不难。”
瞧着林乔峤张扬无畏的姿态,她直觉林家还牵涉其他。牵涉更要命的事。
莹润的白玉扳指在容鹿鸣指间暖热了,她递给美盼。
美盼躬身,双手接了,“奴婢这就送去福宁宫。”
“送去那儿做什么,明日顺道拿去瑞隆当了。”瑞隆是京中最大的当铺。
美盼“扑通”一声就跪了,“皇后娘娘啊,这可是陛下的心爱之物,几乎从不离身,怎么能……”
“什么从不离身,这不就丢在这儿么。”
有些话美盼不敢说,她觉得陛下是有意将心爱之物留在这儿的。只是,皇后娘娘从不会往这处想。“那……若是陛下问起来……”
“丢了,就说丢了。”容鹿鸣捻起那白玉扳指,塞入美盼的荷包。“明早我摔个茶盏闹一场,你带着女官、宫女们在殿外跪几排,让巧笑领着,去福宁宫大哭一场,谢罪。闹得越大越好!”
“……是。”美盼答道。
“这瑞隆与前任尚宫局掌事公公关系匪浅,而林舒涟又曾与这公公过从甚密。我们且静静等着,看看谁能把这扳指找回来,一并地,再套下什么罪名来。”
容鹿鸣笑意深了,拾起木简接着看。看了一会儿,又道:“明日查探当铺并典当扳指之事,你不要出面。叫丁四去。”
“是。”
她抽过先前画的一幅墨竹小品,于画上提了几行字,折好,交由美盼。
“交给丁四,他看了便明白该如何做。”
甚少人知,容鹿鸣手中还有金饰店、玉器行、茶肆、钱庄、酒楼、布行等好几家店铺。她的简淡不是故作姿态,是见到的、拥有的太多,便不在意了。物物而不物于物,她一直这样想。这事容止也不知。容家唯容雅歌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