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杨回来的时候一脸怒容,这帮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大人,外头流言纷纷,都说女人治水会引洪灾,江小姐是灾星!”
贺纪想起方才江迟喻眉宇间的犹豫,心中愤怒异常。
他们作为旁观者都晓得她为着修筑堤坝一事千里迢迢从望京过来,又出人出力出钱。
“松林大坝堪比同林的城墙,它不能被毁,所以,不论我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将他修复加固。”
当初贺纪同江迟喻互相坦白,她这句话至今还让贺纪忘不了。
她不计辛劳地做这件事,被人以流言相污也就罢了,同林百姓竟听之信之,这才是让她心寒之处。
黄杨同样义愤填膺。
“属下必定找到后头传谣之人,把他抓紧邢狱大牢!”
这幕后之人想都不用想,必定是砂云军的手笔,连煽风点火都这般厉害,看来他们的本事不止于此。
“石料和木材商那处可有异常?”
“属下查到他们根本没有去外县调货,将手中材料卖给江小姐后便无限拖延,且好几家都是如此,想必也是受了谁的指示!”
没有了材料,堤坝就无法修复,洪水袭来之际自然抵挡不住,不正让江迟喻应了“灾星”之言,好毒的心思。
“不是,我就不懂,同林人难道都不懂松林大坝有多重要吗?要是江小姐没发现堤坝出了问题,一场大水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们带走了!他们不感激江小姐便罢了,还故意传谣和克扣材料!”
黄杨愤怒,贺纪却愈发冷静。
流言甚嚣尘上,商人从中作梗,他们却藏在这里偏安一隅,一字不知。
失察至此!
此地够安全够隐蔽,却也让他们的消息源大大落后,贺纪直觉不可再留。
黄杨继续探查流言一事,江迟喻把青杨叫了过来。
“去江宅附近寻一处宅子,我们随后以商贾身份入同林。”
江迟喻回到江宅,江暑正好从堤坝上回来。
松林村的村长宋大春的确如江迟喻所说是个明事理的人,看到信后果断找了村里的青壮年,跟着他一起去修筑堤坝。
“只是小姐,材料还是太少了,请了有经验的匠人一看,就说顶天只能撑到十日。”
江迟喻只知材料不足,竟想不到这般少。
“材料那边我已经拜托旁人了,你带我去钱家和赵家,我去同他们再说说。”
江迟喻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现在临时去哪里寻材料,还不如去这些商人那里再磨一磨。
江暑却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小姐,要不还是别去了吧,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想起自己先前喝的冷茶和后头吃的闭门羹,江暑实在不愿意小姐一个女子也受那些委屈。
江迟喻却坚持,一件事不去做,又怎知做不成。
江暑无法,只好带着江迟喻先往卖木材的钱家去。
钱家大门气派不已,连牌匾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
守在门口的门房看着马车停下,还以为是什么客人,下阶来迎,眼看出来的眼熟的江暑并一位女子,撇撇嘴停住了脚步。
“江兄弟又来了,你说巧不巧,我们掌柜这几日都在外头走动,都没回来。”
管家的交代过,但凡事这个人过来,都用这套说辞搪塞过去。
江暑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陪笑。
“钱小哥有日子不见,又富贵了!这是我们小姐,她是来同钱掌柜——”
江迟喻提着给钱掌柜带的礼物,正欲上前递给那人。
那门房扫了眼江迟喻,站在三阶之上,趾高气昂地打断江暑。
“止步!我都说了掌柜的不在!”
说罢,他转身懒得看他们。
“我们掌柜要是在的话,也不是什么祸运加身的阿猫阿狗都见的!”
他这明显漠视的态度必定是得了里头人的吩咐,江迟喻深吸一口气,带着江暑回了马车。
“去赵石商那里。”
江暑看着江迟喻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
“小姐,赵家那边和钱家也没差,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若是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江迟喻,连文竑连带着的旁人侧视都受不了,更不要说今日这情况,可她早就不是从前人了。
“无事,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赵家那边再去试试看。”
江迟喻带着江暑到了赵家,完全不像钱家那样被奴仆拦在门外,反而被客气地请入堂中,连茶汤糕点都备好了。
江迟喻同将他们迎进来的管家道谢,坐在椅子上等主人家过来。
江暑倒是难得受到这番待遇,有些惊奇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