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涛岩骂了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赵理拉住了胳膊:“你蠢吗?那小子会精神力压制,我们三个加一块也不是他的对手。”
朱涛岩也冷静了下来,喘着气:“那怎么办?就吃这个哑巴亏?!”
赵理眯了眯眼:“我们对付不了他,祁朔还对付不了他吗?他现不是正在楼上看着么?正好,我们就演一出戏给他看!”
*
早在赵理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时候时叙就注意到了,但他们在他的眼中显然不如盘子里的糖醋里脊,于是时叙继续淡定地干饭。
直到头顶压下一片阴影。
“还吃?!”
朱涛岩冷笑,就要伸手去夺时叙的餐盘,却被一筷子狠狠扎进了手,他发出一声惨嚎,筷子脏了,时叙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掀起眼皮,道:
“让开,挡光了。”
少年眼皮薄,眼尾上挑,一双眼眸宛如黑曜石,清凌深邃,明明没做什么,看过来的时候,莫名让人心头一冷。
赵理暗骂一句邪门,挤出笑容:“别误会,同学,我们是来找你道歉的,之前我们确实对你说了些不太好的话,但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说完了?让开。”
时叙站起身,端起餐盘就要走,刘洋和朱涛岩对视一眼,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
“别走那么急嘛,听我们道歉完也不迟——”
下一秒,赵理的表情倏地僵硬,变作忍痛的狰狞,另两人也是脸色骤变,手指堪堪碰到时叙的衣角,便触电般缩回,精神力的重压令他们连呼吸都困难,短短数秒,三人的衣服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刘洋红着眼,用力捏住桌角,方使自己不像朱涛岩一样跪倒在地。
即使他们做足了准备,但筑起的精神屏障在那人面前却脆弱得如同蝼蚁的堤坝,从始至终,少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食堂内还在用餐的几个学生或惊或疑地看着这场闹剧,却没人敢上前阻止,有的偷偷拿出终端,开始录像。
录着录着,镜头中心不约而同地指向场中唯一还站着的时叙。
鸦发黑瞳的少年身姿挺拔,手里端着个菜盘,表情无辜得犹如被卷入纷争的路人。
赵理:“你到底是……”什么人。
后半截话因重压化作模糊的呜咽,他的身形被迫矮下一截,额角青筋暴起,视野里,只能看到对方的鞋面。
时叙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就是听不懂人话呢?我真的很不喜欢惹麻烦。”
*
三楼,空中花园。
天气晴朗时,这里的天窗是打开的,半封闭的建筑像一座舒适宁静的摇篮,白金二色构筑成古典风格的华丽装饰,悠扬的音乐从水晶灯中飘散。
拥有单独包间的三层与楼下的嘈杂仿佛两个世界。
紫藤兰簇拥的栏架下,数名学生围坐成一个松散的半圆。
他们举手投足皆流露出常年养尊处优的高贵气质,张扬耀眼,虽然穿着和普通学生一样的校服,但一眼就能分出区别,阶级巨大的差距与十数年的精英教育犹如一条鸿沟横亘在二者之间。
坐在最中央的是一名黑发棕瞳的男生。
除了与他最近的二年级生,其余人看他的视线或多或少都带着讨好与小心翼翼。那人气质冷厉高傲,不管在哪,都无疑是众星拱月的焦点。
祁朔修长的食指抵着额角,执着高脚杯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
少年面庞锋锐冷峻,长眉入鬓,眼眸狭长而深,看人时总像睥睨,他轻飘飘的视线扫过全息影像上狼狈不堪的赵理三人,又像是感到无趣似的挪开,最终在时叙的脸上停了几秒,缓缓抿了一口杯中暗红的液体。
“祁少,那几个是你的人吧。被教训成那样,你就不去撑撑场面?”坐在角落里的男生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道。
祁朔发出一声冷笑:“几个废物,连一个新生都打不过,他们总仗着我的名头欺负人惯了,正好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他开口后,立刻引来数道附和声。
“那个新生用的是精神攻击。”他身旁的陆淮轻笑,“光凭精神力就能把三个B级干趴下,这个人说不定和你一样是S级,而且进行过很专业的精神力训练。”
“不可能。”祁朔道,“这届的S级我都有印象,没有他。”
他的手指在空中一抬,画面正中的少年立刻就被放大数倍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的脸往他们的方向偏了偏,漆黑的双瞳宛如上好的玉石,那一刻,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直直锁定屏幕后的贵族们。
即便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祁朔不禁皱了下眉。
他指尖一抖,不小心碰到了角落的截图键,少年的影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录进了他的终端中。
陆淮哈了一声,抚着下巴道:“有意思,竟然这么快就捕捉到隐形飞摄的方位,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那么精准地判断。他的精神力很敏锐。”
祁朔扯唇:“也许不过是巧合。”
他垂眸看向终端。
飞摄的像素并不高,照片上,少年的面容呈现出磨砂的质感,像一层天然的滤镜,衬得他鸦发白肤,唇色红润,那双凤眼正直勾勾注视着他,上挑的眼尾显得凌厉而俊美逼人,唇角扬起两个像素点的弧度,看久了,有种对方正在对他微笑的错觉。
祁朔沉默几秒,悬在删除键上的手终究没按下去。
算了。
他淡淡将视线移开。
*
食堂一楼。
“祁朔?哦,你们让他来好了。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面对着身前已经站不起来,还要朝他放狠话的三人,时叙的口吻带着几分不耐。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几名录像学生的耳朵里,他们心头不禁感慨此新生恐怖如斯。
谁不知道这批入学的新生里,好几个来头都不小,祁朔更是出类拔萃,他是联邦祁铭上将的儿子,性格高傲霸道,精神力又是S级,开学一周来,想要讨好他的人全碰了一鼻子灰。
赵理盯着时叙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阴冷之色。
他点击终端上的【停止录音】。
三人狼狈地爬起,看到周围还有几个吃瓜的学生,朱涛岩作势就要冲上去,恶声道:“看什么看?快滚快滚!”
吃瓜群众不想惹麻烦,一哄而散了。
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有关时叙的录音单独截了出来,听了一遍又一遍。
刘洋:“那小子死定了!”
赵理却皱眉:“不够,只是这种程度,祁哥也许不会动真格。我们必须再下一剂猛料。”
……
另一头,祁朔的终端连珠炮般弹出数条消息,来自赵理。
他本来都懒得搭理,但视线触及那行【祁哥,那小子侮辱你……】,微微一顿,还是点开了。
他的指尖在耳垂后的微型耳机敲了敲,音频开始播放。
少年清冷的声线在电流间有些失真,咬字傲慢而讥讽,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出那人脸上高高在上的表情。
“祁朔,他算什么东西?不就仗着他爹是联邦上将吗?要不是他哥死了,他爹会正眼看这个儿子?要我说,祁弈才是真正的天才,他再怎么拼命也比不上他哥。耀武扬威的家伙,谁怕他?”
祁朔的面容陡然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