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懿静静坐了很久,直到老太太醒过来。
即便白发苍苍,她的眼神仍然澄澈发亮,一见到盛知懿,脸色立马浮现出笑容,“懿懿来啦,哦哟,发色很靓哦!”
“我还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国,好久没见你了感觉你瘦了很多嘞。”
在呆坐的时候,盛知懿都没有流泪,而现在听到对方声音中难以掩盖的沙哑时,眼泪决堤。
“外婆……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以来没有跟你好好相处……
“哎呀没事,别哭……”
老太太干瘦的手用十分温柔的力道擦去她的眼泪。
“这几年我都不知道进过几次医院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盛知懿点点头,双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
“手怎么这么冰啊……”
“刚才……”
盛知懿还在组织语言,一双温热的大手覆盖上手背。
“外婆,我是裴绗,还记得我吗?”
老太太思索了一下,笑起来,“我记得,年初你来港城出差,我还让你带了伴手礼给懿懿。”
裴绗神色温柔地看了盛知懿一眼,“对,她很喜欢里面的冬蓉酥。”
“懿懿啊,你先生人好,比你爸还要好。”
她跟路铭没少争吵,甚至偶尔会后悔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反观裴绗待人接物都不失礼貌又不失手段。
虽然她跟这位外孙女婿相处时间短,但她混迹商场多年,有些人她只要看一眼就晓得脾性。
盛知懿点点头,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别哭了,懿懿,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开了,生死不过是小事……”
之前?之前是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
她向裴绗投向疑惑的目光,但又很快收回,她不打算将失忆的事情告诉外婆,徒增她老人家的担忧。
“我知道了,外婆。”她强挤出笑容,“你知道的,我泪点低啦!”
……
等到两人走出病房,路知嘉不知道去哪里了,走廊坐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尖脸女生,一看到盛知懿就翻白眼,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阴阳,“某位祖宗终于回国了,还以为你要在躲外面一辈子呢?”
“奶奶好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粘着她,现在生病了又不见你人影。”
盛知懿心情不佳,看在外婆的面上懒得跟这位表姐吵架,只是睨了她一眼,“盛知薇,你牙上有菜。”
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拉着裴绗往外走。
“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我跟我外婆待过这么久?”
至少在她18岁以前,她从来没有跟外婆在一起生活过十天半个月。
裴绗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去年你有去港城住过两个月。”
顺带补充了一句,“没带上我。”
盛知懿轻轻嗯了一声,头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记忆快点恢复。
“刚才在外面,姐跟我说外婆要去国外治疗,舅舅已经安排好了。”
放在平时,她高低要跟裴绗争论一下关于对路知嘉称呼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没心情了。
两人走出住院部,中午还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此刻刮起了阵阵狂风,刚才哭出一身汗的盛知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带有松木味的外套就披在了她肩上。
“谢谢你啊,裴绗。”
不管那份离婚协议内容如何,光是对她住院时的陪伴和这些日子的照顾来说,这句谢谢是必须要说的。
“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们是夫妻啊。
一上车就收到了来自路知嘉的消息,询问她已经回去了吗,两人的好友还是今天新加的。
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小腹隐隐抽痛,她下意识捂住。
裴绗注意到了,“肚子痛吗?你生理期是今天。”
盛知懿愣住了,她都没想到十年后的自己生理期会变这件事,她一般不痛经,除非吃了冰的。
“你吃冰的了吗?”
她嘴硬,“没有。”
“那去医院看下,你平时不痛的。”裴绗说着就要变更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