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摇头,一分钟都不想待。
“那走。”男人伸出手,是要牵她的意思。
江南迟疑一秒,出于合约精神,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陆同君扬扬眉,吹了声口哨:“二哥,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我们的二嫂吧?”
陆晏深牵着江南,回眸扫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连旁人看了都要屏住呼吸。
谁都知道,陆晏深从不在场合上说狠话,但过后怎么清算,只有挨过罚的人才明白个中滋味。
陆晏深更不需要跟这些人介绍身边的人是谁。
再看徐之行,面色简直痛苦到了极点。别说他,就连家中长辈想跟陆晏深搭话都得排队,而今天,他却捅了大篓子,他刚才对江家七女比了个“杀”的动作,如果这女人真的已经跟陆家二少隐婚,那么,他另一只脚也即将保不住。
徐之行想追上去道歉,可桌上还坐着位他惹不起的爷!
如果那位爷是不怒自威有王者之风,那么这位爷……就是阴晴不定狠得明明白白,想废他一只脚,分分钟亲自上手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跟他一样如坐针毡的还有江似锦,她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自诩模样不亚于江小七,还出国留过学,她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卖花的……
而江南,根本不想跟谁证明身边这个男人是谁。
是夫妻,是朋友,是敌人还是旧识,那天她在江宅没有公开,今天她也不会主动公开,至于媒体会怎么去爆料,那又是后话。
至于江家怎么去评判,三房母女如何去折腾,只要不恶心到她面前,不侵犯到她的实际利益,通通都可以无视。
因为她的人生,从她在医院里降世而不被认可的那一刻起,就跟这些人再无关系。
江家人从来也不在她的比较范围之内。
好早的时候,她就清楚地知道,阶级是一块没法打通的壁垒。
江振业作为二流商户看不上韩英,可他也搭不上顶级世家的船,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那点风一吹就没有的资产。
而韩英,说她聪明也糊涂,说她糊涂也聪明。韩英拼死拼活要留在江家,一部分为她自己的不甘心,一部分是想让江南接受更好的教育。
从这点来看,亲妈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江南一直住在鸽子楼里没有回江家,那么她可能连上好的学校、接触到宽广人脉看世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能考上港大。
然而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注定要失去另一些。
比如儿时的童真,比如后来青春阶段该有的懵懂与感知……
这些江南好像都没有过,唯一有过的那丝天真和荡漾……
“嗯?”
耳边响起这样一声低低的疑问,把江南从出神中拉回了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下了游轮,到了岸边。
夜已深,码头上只停着陆晏深的车,司机没在,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站在他的车旁,江南松开了被握出汗的手,说了第一句话:“今天真的谢谢你。”
陆晏深望着她,没有回这句千篇一律毫无诚意的感谢。
“我请你吃饭。”她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诚意,“不嫌弃的话,去我那儿。”
陆晏深终于挑眉:“你做?”
“又不是没……”后面两个字她及时收回,“赏脸吗?陆总。”
陆晏深笑笑,为她打开副驾的门,“江总,那还等什么?”
江南接受了他绅士的举动,弯腰坐上副驾。
从长洲岛出发,到江南那里需要四十分钟。期间,谁也没提今晚那点破事,过了就是过了。
路晨走到三分之一时,林致打来电话,江南自然地接起:“林致哥。”
陆晏深的食指在中控台上点了两下,目色埋进夜色里,看不清澈。
“南南,事情解决了吗?”电话那头的林致问。
“解决了。”
“现在回去没?”
“在路上。”
“那就好。对了,今年除夕你打算怎么过?”
“还没想好。”
“要不我们一起?去剧组看阿姨。”
“看她做什么?不去。”
“好,那就不去,到时候我过来找你,叫上你店里不回家的伙伴,一起过年?”
停顿半秒,江南答了个“好”,结束通话。
许是气温骤降得原因,她突然冷得打了个哆嗦。
陆晏深面不改色调高空调温度,未置一词。
直到路过一段又平又直车又少的路时,他才将车缓缓停下来,侧头说:“你来开。”
江南惊讶,半真半假说:“您这车,弄坏我赔不起,还有您千千亿的身价,我更赔不起。”
陆晏深已经下了驾驶座来到窗前,直直望着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见人坚持,江南于是挪去驾驶座上,调座位,栓安全带,目光直视着前方。
“打火,起步。”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响起,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教她开车,没来由低头笑笑。
“笑什么?”他问。
那一刻,她说不出话,千言万语,说不出来。
“为什么要教我开车?”半晌,她询问。
他轻描淡写说:“江小姐,我讲究有合约精神。哪怕只是协议结婚,另一半如果想开车而不熟练,我有义务教会她。”
……行。
江南启动车子,身旁的男人持续输出,虽然每次都是命令性的简短的几个字:“看前方”
“方向盘往左打。”
“转弯,打死,回,慢,加速,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