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来的还是要来,不会因为他的不满而有所改变。因此等姒召南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姒怀命恰好很不幸地“生病”了。
姬静满脸歉意,神色诚恳:“召南公,真是太不凑巧了,南仲病得无法下床,不能来给你接风了。”
广志很有眼色地附和道:“对呀对呀,姒将军病得可重了。不过他的孝心可一点都没少,人都烧迷糊了还念叨着你,不停喊着‘我好爱我爹啊’,‘爹儿想死你了’,把全营的兵都感动哭了。”
姬静立刻用手肘撞他。
“属下说的不对么?”广志摸了摸脑袋,转而问站在一旁的苏升“你说是不是?”
“是,是,队长说得对极了。”苏升点头如捣蒜“属下当时被感动得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得老惨了。”
姬静呵呵两声。全营的兵哭没哭她不知道,但姒怀命知道后肯定要哭了。
姒召南会相信他们的话就见鬼了,不过他也不在意,不咸不淡地说道:“不能来就算了,养病要紧。”
姬静亲自带他去找帐篷,她留给姒召南的是一座顶好的帐篷,考虑到他年纪大了不耐冻,还专门让人加了一层毛毡防寒。
姒召南对这顶帐篷十分满意,连声道:“老臣不才,劳太子费心了。”
说着就要拜下去。
“应该的,召南公住着舒服就成。”姬静双手把他扶起“召南公,父王他有没有叮嘱你什么?”
“王上让老臣看好太子。”姒召南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兵符,别有深意地看着姬静“王上把兵权也一并给老臣了,太子,从今天起北境全部军队就归臣节制了。”
不可能!”姬静骤然变了脸色“有我在,父王怎么可能会把兵权交给你。”
“自然是为了让太子听话。”姒召南不紧不慢地把兵符递给她看“王上说太子好逞强,让老臣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你的安全。太子,你看看这兵符,难不成还有假么?”
他这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为的就是让姬静将信将疑。
姬静果然拿捏不准真假,拿起兵符仔细核验起来。半晌后,她神色复杂地把它还给了姒召南。
“太子,老臣没有骗你吧?”姒召南接过兵符,重新收回袖子里。
“召南公是什么人,哪会骗我。”姬静心存疑虑,面上依然镇定“既然召南公有兵符在手,自然可以节制三军。但为稳妥起见,还是得让众位将军一一验过才行。还有父王的谕旨,你到时候也得一并拿出来。”
“太子放心,臣知道规矩。”姒召南笑容得体。
姬静把他安排妥当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广志敏锐地发觉了她情绪的起伏,紧张道:“太子,发生什么事了?”
姬静回想着姒召南的言行,随口道:“父王把我架空了,现在全军都得听他姒召南的了。”
“啊?!”广志对此实在接受无能,愤然道“王上派太子来不就是为了让咱领兵么,他可倒好,一上来就夺了您的权。咱要是都没权了,还呆在这里干嘛。”
“兵符应该是真的,那些话也像从父王嘴里说出来的。问题是,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架空我有什么好处么?”
姬静可不信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姬冼可不是个会心疼孩子的人,大周打十场仗,最少有六场都有她参与,姬冼真心疼她就不会舍得让她上战场了。
姬静想不明白,索性去找姒怀命,把这事告诉了他。她在北境人生地不熟,唯一能信得过的将领也就姒怀命一个了。
可惜姒怀命也是个光杆司令,他的禁军还在都城驻扎着,如今手里的兵都是别人的,姒召南一句话就能全部要走。
“好在召南公是你的父亲,肯定会让你领一支军队,我们不至于太被动。”姬静说道。
姒怀命听罢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无比清楚姒召南根本不可能把兵交到他手上,姒召南自始至终从未信任过他,哪怕他是姒家的宗子。
但个中原因无法与姬静细说,他只能尽量打消姬静的期待:“臣和臣父亲的关系有些复杂,恐怕他不会放心让臣领兵。”
“我知道了。”姬静没问为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实也没什么,是我把权柄看得太重了。只要能打胜仗就行,至于是谁领兵有什么要紧。”
姒召南怎么说也是有近三十年统兵经验的人,指挥作战的能力一定在她之上,把兵交给他或许会更好。姬静这么一想,顿时就有些理解姬冼的安排了。
她还是太年轻了,父王不放心把如此重要的战事交给她打。
姬静叹了口气,对姒怀命道:“我没别的事了,你歇着吧。”
她说罢就准备掀帘出去,却听姒怀命在她身后叫了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