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登的尸体被人大剌剌的扔在府衙门口,一刀毙命,鲜血染红府衙门口的青石地板。
尸体上找到一块瑞王府侍卫的令牌,郑元啸大怒,一大早召集众人在议事大堂,嘈杂不断的声音响起,吵得郑元啸脑瓜疼。
砰——
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郑元吉阴沉的开口:“光天化日之下尸体就扔在府衙门口,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给我细查,一定要找出凶手。”
底下几位大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答道:“郑大人,此事涉及瑞王府,事关重大,依下官看还是不要闹大,得赶紧压下才好。”
郑元吉手掌青筋暴起,他捏着拳头阴蛰的看着对方:“压下?薛大人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查自是要查,关键要看如何查。”
众人见状七嘴八舌的又吵起来,程朝立在一旁冷眼看着,郑元吉是投向了晋王,可这明州官场不是晋王一人的一言堂。此事疑点重重,他想将事情闹大将瑞王牵扯进来也要看瑞王府是否答应了。
众人争吵一时半会理不出结果,程朝立在一旁冷眼旁观,以郑元啸如今的地位和靠山,即便是人证齐聚,想要扳倒他也难如登天。
徐登已经没用了,程朝玩了一手祸水东引,将赵登的死嫁祸给瑞王,正好借此机会搅弄风雨,推波助澜。
他见时机差不多了主动上请命:“郑大人,明州刑狱是下官分内之事,请大人准许下官查清此案。”
堂内安静一瞬,郑元啸目光审视面前的年轻人,内心有些抉择不定,程朝是个定时炸弹,若是哪天他知道他父亲是死与自己之手,那到时候......
不等他细细思考,立刻有人上前阻止进言,郑元啸冷笑,瑞王欺人太甚,杀了他的人如今还想息事宁人?晋王殿下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
郑元啸冷声道:“程朝,本官命你十日之内查清此事,给死者家中一个交代。”
程朝躬身行礼,嘴角泛起弧度:“是,下官定不辱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人微言轻,怕是......”
郑元啸环视一周,众人心思各异,他掏出一枚令牌递给程朝:“这是本官的令牌,见令如见知州,若有人胆敢阻扰办案,不用回禀直接拿下!”
议事完毕,众人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肖如晖趁众人不注意,将程朝拉到一旁,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是做什么,做官最忌讳的就是站队,两党之争咱们看热闹就行,你掺和进去干什么?”
他神情不似做伪,是真心替程朝这个后生考虑,程朝恭敬答道:“肖表叔,多谢您这般照顾我,只是我来明州是做实事的,我也希望早点做出点政绩,好让岳父能够接受我。”
肖如晖叹了口气:“罢了,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你要是碰见困难了只管来找表叔。”
——
程朝那日发疯属实是吓到了令姝,听见大夫说他手伤无碍后,令姝连忙吩咐小桃收拾行李,带着父亲给她的人手住到城外织坊去。
织坊已经开始运作,织女们的坐在织机前,有条不紊的排线,足间踩踏踏板,身前的布匹已经初现形状。
赵掌柜陪着令姝一同视察坊间,她曾是织布局退下来的工人,织得一手好布。她将织好的布匹拿给令姝:“我们虽是给这些女子传授纺织的经验,可她们到底是新手,速度不快,织出来的布也品相不好,怕是没有销路。”
“无妨,这些卖不出去的布你按照人头分给织女,就当是给她们练手。”
赵掌柜面露愁容,她们出门做工的谁不盼望主家是个好相处的,可这太好相处,如同做慈善般,如何能赚钱维持生计,又如何能长久。
令姝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她笑道:“年后,我会给织坊接一批订单,我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要让她们尽快熟悉起来。”
赵掌柜郑重点头:“请主家放心。”
离开织间,两人步行到后间,长廊处待着不少小孩,冬日寒凉,即将落雪,他们衣衫单薄,趴在地上玩闹。
赵掌柜解释道:“是那些织女的孩子,她们有些家中无人照料小孩,便将孩子带到织坊,”
她觑着令姝的脸色连忙道,“我明日就叫她们不许将孩子带来。”
“不必,你吩咐下去,在庄上清出一间屋子,专供孩子们休憩,再找个仆妇照看。”
“城内外来回路远,你到时候弄几间房子,离得远的可以住在庄上。”
赵掌柜应声。
——
春节前夕,大雪降临,一夜之间银装素裹。为了躲避程朝,令姝已经在庄子上住了许久,这日程府来人请她回城。
小桃替令姝披上青色大氅,又摸摸她冰冷的手掌,塞了个紫铜小炉在她怀中,才道:“来人说老夫人受了寒,佩姑娘忙着酒坊事宜,府上无人操持春节,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春节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时人极为看重。令姝虽不愿意回去见程朝,但程母待她极好,她也不好做甩手掌柜,将这活领了下来。
回城的路上,令姝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神落寞,原以为这个春节能回京,看如今形势,她怕是要留在明州过完这个正月了。
连着几日,程朝将明州城搅弄的天翻地覆,他将徐登的死嫁祸给瑞王一派的明州官员,证据呈给郑元啸后,他果然大发雷霆,直接一封奏折递给京城。
这些年来徐登就是他的银袋子,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一月前宫中传出风声,陛下身体一直未曾好转,京中两派之争已经放到明面上,谁也不让谁。
郑元啸这封奏折正好触发了火线,一时之间,参奏瑞王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向宫中。就在两党闹的最欢的时候,远在西南的定王进献的一株百年血参,言辞切切恳请皇父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