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葡萄还是要吃的。”伊莲说。
“刚还说不吃。”
“现在想了。”
“那就买。”
纳博内区的人比瓦萨里回廊的人要少,伊莲拎着青葡萄,心满意足地走在路上。
那维莱特把他的手杖给了伊莲。
因为小姑娘不愿意他去搀扶,便只能靠这个让她保持平衡。
“那维莱特,为什么枫丹廷总蒙着一层薄薄的蓝雾。”伊莲停住脚步,抬头问。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旁,轻蹙眉头:“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别处。”
“你没去过别处?”伊莲重复他的话。
那维莱特想除了璃月的那次,确实如此。
于是点点头。
伊莲走近,看着那维莱特的眼睛:“等我以后离开了,我会给你寄相片的,我寄好多地方的相片给你看。”
那维莱特用指腹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脸:“那你说到做到,别再把我忘了。”
“会吗?我记性很好的。”她说。
“嗯,你记性很好。”那维莱特把手放下。
道路的两侧长满了白色的小花,它们有着月光的颜色,晶莹纯洁,充满生命力。
和伊莲走在路上,那维莱特想起曾经的伊莲住进那所小洋楼的一个下午。
他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伊莲散着长发,躺在椅子上,风从窗户吹进来,她的头发跟着晃动。
这一幕那维莱特记了很久,不管是晴天还是微风,都刚刚好。
他们回到家里,伊莲要去地毯下面找钥匙,那维莱特站在原处,看着伊莲来来回回找了好半天,最终叹了口气,他过去将钥匙拿出来,递到伊莲的面前。
伊莲歪头看着那维莱特手里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我把钥匙放在这里了?”
“我又不傻。”
伊莲噗嗤一下笑了,那维莱特也笑了。
她拿过钥匙,对着门锁,插了好久,总是对不准,有点生气:“那维莱特,你家锁有问题。”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谁让阿鲁埃说这是酒精饮料,明明是人家花了很多心思研究的酒。”
“谁家?”
“别人家。”
那维莱特走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精准地插入钥匙孔,将门打开。
门开的瞬间,伊莲差点跌进屋子里。
那维莱特小心地拉住她。
伊莲长长地吸了口气,她把鞋子脱掉,说自己要洗澡。
那维莱特将她的鞋子整理好,点点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伊莲说着醉呼呼地往浴室走,到门口时,她扶着门,对那维莱特说:“千万不要以为喝醉了会发生点什么,我现在虽然走路不稳,但很清醒,所以,不要想多了,那都是小说里的情节。”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但他也只能顺着伊莲,点点头。
伊莲“哼”了一声,转身进浴室,“砰”的一下把门关上,接着就是叮铃咣当的声音传来,再然后就是伊莲“哎哟”的声音。
那维莱特皱起眉头,感觉里面惨不忍睹,又想到伊莲现在也刚刚进去,应该还没脱衣服。
于是站起来,走到浴室前,询问:“需要帮忙吗?”
“你走开。”伊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那维莱特绷绷嘴角,默默坐回沙发上。
他捞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但心思还是浴室那边,很快水声传来,听上去一切正常,那维莱特稍微松口气,终于沉下心来看手中的读物。
伊莲洗澡的时间比平时要长一些,等她拖拖拉拉地走出来,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那维莱特转过身,见伊莲头上包着毛巾,走上楼梯,他看着她进入卧室,门没有关。
那维莱特把杂志放下,也去冲了个澡。
他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弄干了,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和平日里扎起来的一丝不苟相比,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穿着睡衣,走上二楼。
他有自己的卧室,就在书房,当可路过伊莲的卧室时,看见里面的灯还亮着,女孩就躺在椅子上,长发垂在空中,滴着水。
和曾经的画面一样。
那维莱特走过去,推了推伊莲,声音很轻:“去把头发弄干,以普通人的身体,你会感冒。”
“那维莱特,”伊莲说,“你会活很久很久吗?”
那维莱特点点头,声音温柔:“会。”
“会忘了我吗?”
“不太会。”
“什么叫不太会?”伊莲抬起眼皮,她看着那维莱特,“对不起。”
“怎么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
“无所谓了。”那维莱特看着伊莲。
屋子里的灯,光影柔和,那维莱特蹲在伊莲的旁边,头发垂在地上,他抬头看她。
伊莲用手隔空描着那维莱特的眉眼:“你去休息吧,我会吹头发的,你放心。”
“好。”
他们身上是一模一样的气息,那是来自同一瓶的洗发液,暖融融的,像今天的天气。
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