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叶捂着脸蛋站起来,“好吧,”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凑过来靠近谢椋玉,很是认真道:“有事一定要叫我。”
距离实在是太近,谢椋玉后背僵了一下,无奈道,“知道了。”
水是有些太热了,他轻轻抚了抚过热的耳朵。
门被合上了,狄叶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谢椋玉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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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殿。
一身明黄的天子无可奈何,睁开了眼。
“爱卿,你说事便说事,拿这些给朕看做什么,看的朕头疼。”
谢椋玉微微一笑,“陛下是一国之主,自然要多关心民生,看这些折子是应该的。”
“这些往日不都是你帮朕看吗?”年轻的宣和帝——萧昱无可奈何地看向他的老师,“爱卿,你饶了朕吧。”
大晟的新帝萧昱今年不过而立,自幼是跟着谢椋玉学的,说起来,是他的学生。
他皱了皱英挺的眉,像是想到什么,“朕知道了,是不是平昭又惹事了?”
谢椋玉这才抬眸看他,声音不冷不热,“陛下身为兄长,当多管教些,若是有一天酿成大错该如何?”
提起平昭,萧昱便眉头紧锁,“朕知道了,她又做了什么蠢事?不会又去丞相府堵你了吧?”
谢椋玉静静立着,等他说完了,淡淡道,“不是。”
“没有就好……”
“不过是拿着陛下赐的酒赠臣。”
萧昱一口气未松,此时又提起来,脸色一变,“那酒……当是没是什么问题吧?”
据他所知,他这妹妹虽说是大胆包天,可太过分的事倒也未曾做过。
谢椋玉的声音却轻飘飘响起,“下了药。”
萧昱:“……”
他揉着眉心,沉声道:“朕知道了。”
谢椋玉行了个礼,“既如此,臣便告退了。”
他走后,萧昱脸色冷下来,朝陈德喜一挥手,
“给朕把平昭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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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椋玉回到府上,却没见到狄叶。
往常狄叶总是小狗似地等他回来,什么新奇的事情都要同他提一提,今日却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何安替他收好厚披风,看见他明显带有寻觅意味的目光,试探着提了一嘴:“忘了同大人说,狄叶今日出去了。”
谢椋玉动作一顿,“嗯,知道了。”
何安琢磨着又说了句,“他说是下午就会回来。”
谢椋玉看了他一眼,神色未变,“下去吧。”
“是。”
何安一边走一边想,难不成自己想错了,方才大人明明就是在找狄叶嘛……
“等等。”
谢椋玉摊开桌上狄叶前些日子写下的字,指尖碰了碰,“去哪儿了?”
何安脚步一顿,“好像是说去找什么小时候的哥哥……他没说是什么地方。”
“嗯。”谢椋玉抬抬手,示意他下去。
何安关上了门,呼出一口气。
他果然没看错,明明就是很关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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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桥边芦苇丛生,不知名的小黄花点缀其间,成就一副朴野的画。
狄叶趴在桥上看水里游动的鱼儿,时不时丢下些点心碎渣,鱼儿便摆着尾聚在一起,激起一片水花。
“你自幼就喜欢鱼。”
裴淞之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狄叶抖了下肩膀,惊喜道:“淞之哥哥,你来了!”
“来了一阵子了,看你玩儿的开心,倒是不好扰了兴致。”
狄叶挠挠脸颊,“等你的时候太无聊了嘛。”
“看来是我的错,”裴淞之捏了下他的耳朵,“该早些来。”
狄叶红着脸捂起耳朵,“也没等多久的。”
桥下水流轻轻荡漾,鱼儿们很快散开了。
裴淞之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油纸包,“宝香斋的,我料想你会喜欢,顺路便买了。”
隔着一层油纸,肉香也清晰可闻,狄叶眼睛瞬间亮了,“是烤鸡!”他接过来小心地拿在手心,冲裴淞之笑,“谢谢哥哥!”
“同我说什么谢谢,”裴淞之揉了揉他的脑袋,忽然道,“昨夜我在公主府上见到你,还以为是认错了人。”
他提起这事,狄叶愣了一下,他当时还以为裴淞之是不好和他在那个场合说话,现在看原来是这样。
“我也看到淞之哥哥了,”他嘿嘿笑了,“你那天穿的真好看。”
裴淞之侧目看他,“阿叶,我有事问你。”
“那天带你来公主府的……是谢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