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花坛的绿化带上,银装素裹,沈祝星冷白的手就搭在车窗外,任由风肆虐似得熄灭他手里燃着半截的香烟。
他微闭了闭眼,眉眼往窗外瞥了一眼,一时间怔住了。
漫天洁白的雪地中央,他瞧见女孩就半蹲在不远处,她穿了件亮眼的正红色,是在她身上很少见的颜色。他人还未靠近,就能感到冷冬里的火焰的灼热。
他全身冰冷,血意翻腾上涌,盯着她的动作目不转睛。
没两秒的时间,他掐掉了手里的烟,夹在手缝的指尖边缘,站起身轻声关了车门,手捏着蓝白冲锋衣的衣领嗅闻,在面前扇了扇。
许意琳拍好了摁下暂停键,她耳朵很灵,微微侧过身,因为她听见了浅薄的雪地里带着些刻意响动的脚步声。
她拂过肩头的雪,站起身看向花坛后的人闲庭信步走来,他今天穿了件单薄的蓝白色冲锋衣,搭配黑色工装裤,加上他本身就清冷帅气的长相,有种清纯男高的即视感。
没想过能在今天见到他。
许意琳看得有些愣神,心里默默感叹KPL电竞选手颜值榜诚不欺我,这张脸真的是哪怕输了比赛,只看他的脸也生不起气的程度。
当然这只是粉丝嘴上功夫的事,真的输了比赛,那吴彦祖来也不好使。
沈祝星快步跨越过绿化带的阻隔,刚才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故作姿态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眉眼含笑:“是在看我吗?”
等人都凑到她眼前了,许意琳才回过神,“啊”了一声,老实地点头,“对呀,也没有别人。”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两个人好似都在明知故问。
沈祝星注意到她穿的单薄,又瞧见她身上的落雪,毫无预兆握上她被毛衣覆盖着的手腕,“去我车上说吧,外边冷。”
她的手腕很细,他一只手握住还绰绰有余。
“不,不冷啊,”许意琳有些意外地盯着他们交叠的手腕上,想起前段时间他直播时自己的感概,耳尖发红。
她还是任由沈祝星牵着,乖乖跟着他站定在那辆黑色suv前,沈祝星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而后转身长腿一跨坐回驾驶位。
许意琳手里还拎了瓶醋,手心里攥着那盒糖,车里空间狭小逼仄,空气里流动着怪异的氛围,她眨了眨眼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相比于许意琳无处安放的心理,沈祝星倒是轻松很多,在看到她那一瞬间,心身都像是从高处回落地面。
“很少见你穿这样的颜色。”他先一步开启话题,又想起自己刚在车里抽过烟,将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下去一些,又怕她会觉得冷,从车座后边拿了条之前舒虞宁落下的毯子递给她,“盖着。”
许意琳手足无措,接过看了一眼,盖在腿上,鬼使神差,低垂眉眼:“嗯……不好看吗。”
他摇头没有回答,只是还盯着她又看了两秒,转移视线,嗓音喑哑:“很好看。”
四顾无言,许意琳适应了片刻,终于抬头看向他的眉眼,瞧见了他眼睑下的乌青,下意识关心:“你是刚从KT基地回来吗。”
“下午刚到,”毯子有些大在位置上铺不太开,沈祝星将滑落的部分按在她身侧的空位,“舒虞宁说好久没见过你,让我来跟你当面说一声新年快乐。”
很牵强的理由,他口吻随意,又漫不经心,好似真这么回事。
听到他解释是因为舒虞宁来的,她有些松了口气,但莫名又有些心里泛酸:“哦,我我也想她了……只是我们前两天还有视频过的,刚也给她发过新年祝福了。”
连舒虞宁都有,可他的手机好像坏了一样,一点儿响声都没有。
他有些挫败,又拿她没辙,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那是还没想起我吗。”
“不是不是,”她急忙摇头否认,“我刚准备给你发了的,你不是……来了吗。”
许意琳这瓶醋买的时间有点长,闫钰在楼上急着用,已经打电话来催了。
突兀的铃声响起,她看了眼仰着脖颈靠着椅背的男生,有些心虚:“喂,妈妈。”
“琳琳,你去哪买醋了?就算是去太平洋也该买回来了吧?”
她面上讪讪一笑,她妈妈还挺幽默的。
她急忙推开她这侧的车门,将毯子放回座椅,对着他抱歉似弯了弯唇,关上车门阻隔视线。
沈祝星隔着车玻璃看她往车前的方向走,手机放在耳侧,和那头说了几句又折返回来。
他已经将车窗摇了上去,许意琳隔着单面的车玻璃用指节叩了叩,等他降下半截车窗,弯腰笑盈盈看他:“新年快乐,沈祝星。”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近距离能看清她清浅的眼瞳,沈祝星眼眸骤然紧缩,心跳不可控落了一拍。
他不再犹豫,直接推开车门,许意琳下意识脚步后移,混着雪意与凌冽的寒风,被人急切地拥入怀中。
他的手触上她单薄的脊背,周身混着薄荷与淡淡的尼古丁气息将她包围,她不由得呼吸一紧,手呆愣地轻轻攥住,抵在他隔着衣料清晰可见线条的锁骨上。
她就贴着他冰冷的冲锋衣,感受到他鼓鼓的心跳声,听见发顶传来喉结滚动的声音,他抵着她纤细的锁骨,低声:“新年快乐。”
没等许意琳回过神,他淡漠的眼底浮现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慌乱,眼尾泛起一阵潮红,呼吸急促了几分,克制地放开她。
他微扬起修长的脖颈,他皮肤是冷白的,甚至能看清皮肤组织下的血管,他一只手半遮住眼眸,声音不自觉发颤,比平时都低了几个音:“……你回去吧。”
许意琳脸颊还在发烫,对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还很懵然,她听见自己错乱的呼吸和怦然的心跳声。
她艰难抿唇,大脑已经无法运转,巨大的信息量涌入她的脑中,她听见自己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回应他,说好。
雪地留下她慌乱的脚步,逃也似的消失在他眼前,感受到背后炽热又明晃晃的视线,她慌不择路还差点走错单元楼。
莹白的雪已经悄然落地,薄薄一层,已经看不到那抹热烈的红。沈祝星站立在那儿看了不知道多久,才回了车里。
将她盖过的那条毛毯细心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刚拿起散落的毛毯,就听到有东西掉在座椅下,碰出声响。
他一只手向座椅下探,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铁皮盒,他拿着端详了两眼,是一盒葡萄味的硬糖。
他想了下,应该是她落下的。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