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闻到了饭香。他猛地惊醒,掀开被子跳起来。
还好。梁曼在小院里安安稳稳地扫地。
云凌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不好意思起来:“抱歉我睡过了…”他讪讪地笑笑,从低着头的梁曼手中接过扫帚。
峰花一边扫一边小心地歪头瞅她:“梁曼,你还在生气吗?其实掌门令真的只是块普通金子…不过我想好了!我去和族长打个欠条把它赎回来,等回去后还给他钱。”
梁曼拍拍手上的灰,直起腰并不看他:“你回去后就有钱了么。”
云凌挠挠头,老老实实承认:“没钱…但是山上应该有。”
梁曼从伙房端出两碗面:“山上的钱就是你的了么。而且你确定你回去还能做掌门?”
这下可把他问住了。云凌呆呆地扶着扫帚,茫然了一会:“啊…”
梁曼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走过:“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我希望你还是先尽快学会做个普通人。这样不管将来能不能恢复功力你都有出路。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帮你一起想办法还钱。”她没去看身后人的表情,“洗手。吃饭。”
云凌一边吃,一边不断看着她。他屡次尝试着想和梁曼说什么,但都被她垂着头无视了。
等刷碗的时候,他终于寻到个机会。云凌接过梁曼递来的碗筷,对着她的背影急声道:“梁曼,我不用你帮我一起偿还,我自己可以!我已经有了些打算。但你可以教教我怎么当个普通人吗,我确实不懂许多规矩…”
梁曼“嗯”了一声。她微微侧过头来,看着他平静道:“正好,这也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
两人又在桌前坐下。梁曼眼睛望着门外,直截了当道:“我要教你的第一条就是男女之防。从今天起,我们俩不许有任何肢体接触。”
峰花一脸懵逼:“啊?”
“男女三岁不同床七岁不同席。从今天起,你不许和我在一间屋子睡。”
云凌倏地站起。又慢慢坐下,委委屈屈道:“为什么啊…”
梁曼没搭理他:“日常起居时,男女间的距离不能低于一尺。出门在外,要保证在三尺以上。”
峰花小声抱怨:“这也太苛刻了…!”
“这些都是为人处世中最基础的常识,全是普通人该知道的礼貌。不管你之前在山上到底有没有学过,今天我都好好地再告诉你一遍。”梁曼冷淡地说,“但要是这些你都做不到,就别跟我谈什么其他了。”
一整个白天,峰花都委委屈屈地立在远处盯着她,既不敢靠近也不愿走开。为了完成规定的距离,他用脚量来量去地斟酌好久,只为了不想吃亏。
梁曼倒是十分心平气和。她忙忙碌碌地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在乎对方的目光。
掌门令拿回来了,被云凌仔细拿纸包好,慎重地从桌上推给梁曼。梁曼头也不抬:“这是太初峰的东西。我无权保管。掌门自己拿好吧。”
云凌只好默默拿了回来。嘴里还在小声念:“其实真的只是块金子…回头再照着样子做一块也是可以的…”
晚上,她当着峰花的面,拿榔头铛铛铛把门闩修好。云凌抱着被子,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梁曼站起,终于舒了口气:“好了。”她也不看云凌,只是认真地低头拨弄门闩,“如果掌门的被子再湿,我就把我的被子给你。要是掌门还觉得冷,我就帮你点上火盆。一盆不够,就点两盆。”
整个晚上,门外的人影都晃来晃去的,但没人敲门。梁曼逼自己不去看。
也许是真的困了,毕竟她昨夜几乎一点没睡。她没一会就迷糊过去了。直到天蒙蒙亮起,她才被门外“哐”地一声吵醒了。
被惊醒后就有些难再睡了。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布料声,以及被特意压低的吸气声。梁曼闭着眼。因为看不见,所以一切微不足道的声音都在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最后她还是下床把门打开了。
云凌抱头蹲在地上“嘶嘶”地倒吸凉气。见门开了,他愣了愣欣喜站起:“梁曼!”
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峰花又收住兴奋,慌忙道歉:“对不起,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梁曼默默偏过头去。看着在地上滚了一圈的被子:“怎么回事。”
峰花老老实实地说:“我自己睡不着。所以就想在你门口坐一会。结果睡着了,头滑下来磕了下。”说着他又看向梁曼,小小声,“是我吵醒你了吧…对不起。你快去睡吧。”
梁曼深深吸一口气。没有动弹。
云凌伸手来拉过门,想要为她关上。她却半侧身抵着。
背后的手指悄悄勾着门框,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