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刚好换完衣服出来。单湛将她拉到一边,旁敲侧击地询问起来:“哎,你知道书房里挂的那幅美人睡觉图,上面那个姑娘是谁吗?”
梁曼一脸茫然:“什么?什么美人睡觉?”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就那个!一个白衣服的,躺在一片红色大花里睡觉的那个女人!”
梁曼反应了老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哦哦,你说的是美人春睡图啊!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还去书房接受文化熏陶了?”
单湛道:“他又没锁门,我当然想去就去了…哎,不是,我问的你倒是回答啊!”
梁曼摸了摸脑袋:“我哪知道那是谁。也许,也许是白大夫心仪的姑娘吧?”
单湛翻了个白眼:“他成天在这地方呆着,他上哪去找人心仪?他心仪谁,他心仪你啊!”
梁曼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只是个仿作嘛。”
单湛叹口气。其实,他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他很怕是白华渊对梁曼起了心思,背地里偷偷仿着她的样子自己意淫着画春宫。
但画上的人没有脸,他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况且,此事还与自己妹子的清白有很大关系,他不能贸然的打草惊蛇。
停顿片刻,单湛揉着下巴沉思:“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不对。”
梁曼不以为然:“能有什么不对?咱来了这么久,人家连一个铜板也没跟咱要过呢。”
单湛没有出声。
想了一会儿,他沉声道:“这几天你少去找他了。他到底也是个男的,你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天天和人家走那么近不好。你再诊疗的时候叫我一声,等时辰差不多了我就去找你。”
梁曼小声道:“不至于吧大哥…”
单湛正色道:“你别管了,就按我说的做。眼看着也快年底了,不行过一阵儿咱们先告辞回家去。争取争取我们尽量在小年前赶回晋南。”
这天梁曼就想到了大哥说的话。
她更想起,那天单湛说,他在她针灸时喊她晚上去玩,可她却根本记不起有这件事。
一想到这儿,她试探地询问起正在火上过针的白华渊:“白兄,我大哥说前几日他在我扎针的时候来找我。可我怎么想不起有这件事啊?”
白华渊神色不变:“是么?这是哪一日的事?”
“呃…也就前两天吧?”梁曼挠挠头,“他说他当时来喊我晚上去玩,但是我说要去书房。那天针灸的事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但我怎么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来找过我啊?”
白华渊将针在帕子上擦过,泰然自若道:“我也不知道此事。兴许是你大哥记错了吧?”
梁曼乖乖应和:“嗯,我估计也是…”
下针后不久,单湛来了。
这两人相处的倒也很正常。白华渊边下针边应和着单湛的东拉西扯,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不对。
结束后,单湛试探地开口了:“白大夫,眼看着年底了,我们打算收拾收拾回去过年。”
出乎单湛意料的,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白华渊颔首道:“那正好,再过几日梁姑娘的这个疗程便结束了。诸位什么时候动身,可以提前知会我一声。在下为梁姑娘提前备好药材,你们拿回去继续用。”
人家这么落落大方的,倒显得自己居心叵测了。单湛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边假笑着点头边应道:“那也太不好意思了大夫。我们还不着急,估计还得在您府上叨扰个几天。欠您的一切诊金以及其他费用我们走之前一定全部结清。”
白华渊不紧不慢地微笑:“您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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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独自坐在烛火下。
白青送来了东西,又领了命令下去了。
白华渊手里拿着张字条。他支着头,漫不经心地看。
字条上写道:
他们说,追求一定要从一束花和一场正式的告白开始。告白已经有了,所以,我想我还差你一束花。
案旁搁着一大捧朱红的月季。它们被层层叠叠半透明的软烟罗包裹,又用着一方白色的锦缎在中间束住。软烟罗轻轻袅袅如梦似幻,更衬托得花瓣娇艳动人,尽态极妍。
寒冬腊月还弄来了这么新鲜的花。还真是,用心了。
他提起笔,端正优雅地替收信人在字条批下几个字:
你不配
他吹了下墨迹,然后慢吞吞地将字条放在烛火上。你不配这三个字渐渐卷曲起来,纸条随着火焰愈发焦黄,又慢慢黑了,最终被烛火全部吞噬殆尽。
等他松手时,案上只落下一抹灰烬。
看着一旁浓艳的花,白华渊随意地从中抽出一支。他揪下一片花瓣,放到烛火上。
火光温柔地舔舐着花瓣,但只在上面隐约留下一些烟黑的痕迹。
竟然烧不了。他有些失望。
等了一会儿,他虚虚握住艳红的花骨朵。
他盯着手心,慢慢一点一点攥紧拳头。掌心微微一痛,他仍然面不改色地继续使力。一边使力,一边来回捻磨。
再次摊开手时,手心里只剩下一滩,和血液搅合在一起的、稀稀烂烂的艳色渣滓。
他将手心里黏黏糊糊的东西拍落到地上,不紧不慢地用脚尖重重碾过。
紧接着,他又抽出一支如法炮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