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琦满脑袋问号。一时都没顾上在他后腰扭来蹭去的藤蔓。
“咳,打前儿我不是说过么。”这可得正儿八经打个前儿了。
杨明当时告诉两人,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弯玉样子的东西。
“哪里?”
这个哪里,就是他家,离止殿。
“后山,有个我一直去不得的地方。”严格来说,是后山,大门上。
杨明提笔点墨,根骨扎实,在白纸上画得大门一个,弯瓣三片,又把弯玉一个一个对比上去成为阵法,叫杨陆和杨琦面面相觑。
杨陆:“咱就是说……”
杨琦:“说……”
杨陆:“就为了这么点破事,你还专门浪费了一张白纸?”
杨明:“?”
……
……
……
转过天来的清晨,彩纸蝶儿在瞧不出四季的青草地上盘旋,离止殿今天也很和平。
杨明在殿内收拾自己的行李。
法器一个个拿出来,淋受案前的清气,又一个个放了回去。
“有事便说,我不忌讳。”忽地,他道。
倚在大殿门口,杨陆也没有隐藏身形的意思,只是道:“答案。”
“什么答案。”
“昨日那个问题的答案。”
事实上,在不断的一段时间里,杨陆都很苦恼,非常苦恼。
他记得自己的愤怒,记得自己的无力,记得自己的绝望,同时也记得,他人划过自己时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甚至包括栗彦涉。
“杨明,你怎么看这个栗彦涉?”于是此刻,杨陆向杨明提问。
“人渣,畜生,禽兽。”杨明不喜欢犯口业,但很显然,这人只能在这类的词语里挑一个,或者全贴上也不违和。
“所以我很苦恼。”杨陆并不否认这些,苦恼在于看见这等偏执狂在燃尽自己后的那一抹疯狂的血色,自己所产生的那么一丝触动。
“所以,你现在怎么想?”顿了一下,杨明没有停下收拾的动作,当然,也没有回头。
“现在?只是想通了而已。”杨陆亦抱起臂来:“人活在世,自会有公正来决断他是人是鬼。他的罪孽,也不是最后一两句强塞的临终善言、又或是自顾自塞来的承诺、故步自封的自我感动所能掩盖的。”
“我的触动来源于我本身的善良,而不是这个人有多么值得同情。”
“现在的我,就只是想通了。”
仅此而已。
“那……恭喜你?”杨明终于把他最后的法器也收拾完了。
后山开门在即,他可没时间耽误。
“所以啊,大道理留着路上讲,走吧,陆少爷。”他伸手邀请到。
只是杨陆并没有接他的邀请,而是摇了摇头。
“?”杨明有些疑惑。
“我可没打算去受苦,我身体状况支撑不住。”杨陆狡黠地勾起嘴角。
简而言之,摸了摸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再拖着我去,我吐血给你看哦!
杨明“?”了半天,我寻思你个小老弟没事来找我说什么心灵鸡汤,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他瞪了半天杨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拖上刚到来的杨琦就走——谁让吃人嘴短呢!贪吃!贪吃!就硬贪!
“哎,啥事!杨陆!杨陆!”整的杨琦跟他硬拐了似的,舞舞扎扎搁那叫杨陆。
也不管这个背后吱哇乱叫的大个子,杨明直到拐角之前才回头看了一眼——
青年还在原地,微微笑着,轻轻挥手,好一副道别的模样。
……杨陆,我还能信任你么。
“当然。”
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杨陆的唇角一开一合。
他大踏步向后而去——
很显然,背后的追兵还在继续。
他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尽快逼出来,查明他们究竟姓字名谁。
一把普通的三尺白锋剑出鞘,杨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刀刃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到底这近十日的药不是白喝的。
“你跟了我们许久了吧。”杨陆消沉了这样久,可不光是消沉给杨明看的。
想要当猎手,就要拥有作为猎物的伪装。
很显然,他也是个中翘楚。
而此刻,这个被他钓出来的家伙,被剑指着的猎物依然坐在树上,抱着个板子,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左耳下绿叶轻晃。
“能请你,把头抬起来吗?”杨陆需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
“你……!”可随后的抬头,那答案。杨陆的瞳孔剧烈收缩——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