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纱帘,悬丝诊脉,蒙面的神医,哦,是一位年逾不惑的稳重男子,略一沉吟。
他告诉请他进宫的王,他亲爱的王妃是郁郁成疾,心病难医,如若允准,他希望能与王妃单独谈谈。
“这……”他不允许。他绝不允许。那是他的女人。
王不禁沉了脸色,随后摆出往常的笑容,只道是诊脉许久,想必神医也累了,王妃也累了,还请神医早早休息,他已备下宴席。
“出家之人,便不劳烦王者费心了。”神医摇头拒绝。
哦,说来也是,你瞧他那长长的袍服,瞧那覆面的面具,颈肩缠绕的长纱,不似甚么游方的神医,反而像是游历山川的“大师”——
不,还是更正一下吧,故事里这位的本质便是“大师”,家名姓杨,只是精通医术救过不少遇人,这才被误传了身份。
杨大师收拾好自己的长针行囊,却没留意腰间挂着的宝器葫芦上闪过了一抹红色的鱼尾。
那是他路上收服的“小妖”。
理应是这个样子的。
宛若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鲜艳的三尾红鱼游过长线来到了百灵的寝宫。
她托起百灵的脸颊,娇叹说这是多么美丽的一个人儿啊,只可惜面色苍白,快要害病死了。
“你想结束这一切吗?”她幽幽问道。你想不想结束你的煎熬,结束她们的煎熬?
“王、也可以吗……”病床上的小百灵睁开眼睛,气若游丝。
“嗯,当然。”她给了她轻轻的一个吻。
小百灵用力点了点头,眼角滑落一丝泪珠。
她接下了她的心愿,随后王国下起了灭世的暴雨,它卷走了王,卷走了王后,卷走了妃子,卷走了百姓,卷走了王国所有的一切又汇聚成潭——里面打着旋儿的,全是他们的贪嗔痴念。
“这世上太苦,太无趣了。”
饶是老王后,她也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她爱过一个走马的少年,爱他笑起来整洁的白牙,却又被家里拆散送进了宫。
她也曾以为“爱”是一辈子的倚靠,但很快发现,“权”才是。
她拼命争权,拼命上爬,要给孩子争一个好前程。
终于,她的孩子成了国的新王,但很快,便去世了。
去世之前甚至不愿意见她一面。
“是我为你打下了江山,是我,是我全为了你!”她砸了寝宫里的东西,烛火险些点燃了珠链,落在地上噼啪一片,吓得婴孩啼哭。
“还好,我还有你……”这安抚了暴躁的老王后。她抱着孩子,这是一张干净的白纸,她要吸取教训好好将养他。
把他养成一个,合格的“王”。
而直到毁灭如约而至,老王后也曾是反抗最厉害的。
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再拿出来嚼一遍也没有意思,倒不如就这样,谁爱添一笔添一笔,总比死走向来的有趣。
杨明说花涟子性子锐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另一个故事里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