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机械车,唔,更类似于有自己机动方式的雪橇。
走之前板板正正,上面还放置了一个可爱版的三头烈犬。
但如今,它缺零少件歪在院子里,大半个车身凝结着黑红,三头烈犬蓝色的眼睛更是被血覆盖,在脸上像是割出了一道凶狠的伤疤。
你还好吗……?张张嘴并没有问出声。
内室,显然二闲真人的情况并不好。他在雪地上受了大惊吓,一路上蜷缩在车上不吭声,到家后不久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缩在角落抱着自己。
高木匠一直跟着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至少应该洗一把脸,直到把昏迷过去的二闲真人抱到床上,蹭脏了他的被单,让原本干净的室内也飘上了污浊的气息。
“呜……”半梦半醒里,二闲真人仿佛又回到了雪地上。
其实他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惊吓中与那杀手对视的时候。
他才发现那个险些一刀劈开自己脑袋的杀手是个女人,那是一双女人所有的、还化了妆的眼睛。
她被高木匠打断了脊柱,用的是上一辆车唯一留给他们的纪念品,说是放在这辆车上当个护身符。
但是并没有死。
她瘫在车轮边,像一块破布,除了眼睛还能眨动,浑身上下一动不动。
起初她有些茫然,眼睛里褪去了之前的杀意,有了那么一层朦胧,像是一层水雾。
很快,她意识到了现状,听见了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哀嚎,身体一个个砸在车下能看见或是看不见的那头。
在那个瞬间,二闲真人意识到她也是怕了的,她也是绝望的,她也是会瑟瑟发抖的。
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到,包括发抖。
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视线里仅有的一切,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
接着,在一声咔嚓的骨头裂响后,一切都安静了。
二闲真人看见她流了更多的眼泪,喉咙里颤抖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咯咯声响,几乎覆盖了高木匠踏雪前来的咯吱声。
夕阳拉长的影子让杀手意识到了终末最后的临近。
她挣扎起来,分明已经挪动不了哪怕一根手指。
二闲真人抬头,高木匠一如初见面无表情,高高扬起手上曾象征自由的机械管,重重地砸了下去。
“咳咳、咳……”二闲真人的情况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发起了高烧,脸上又红又烫,半梦半醒间说着呓语。
喘息忽急忽徐,粗重到像是马上要出故障的机械件。
高木匠有些慌乱,第一次。
他翻遍了自己所有能查询的数据,最后在蔓王的《食物驯养与繁殖—人类篇》里找到了相近的描述。
原来二闲真人这种状态,是心脏上有着先天性的疾病,像是随时可能停摆的零件,不能剧烈活动,也不能用来当做合格的繁殖体。
他的归类是病弱,是随时可能被淘汰的个体,蔓王并不建议针对这样的个体专程浪费资源。
换而言之,死了就是死了,或者算你命大。
……
……
可高木匠不想淘汰二闲真人,他愿意把他仅有的资源都砸给他。
他下载了很多数据,是关于如何驯养与处理病体人类的。
他钻出地盘采药,回来做药包熬药汤,再想方设法哄二闲真人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