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离长桌不近厅堂软毯中央,要看姐姐只能抬头,一个上午下来脖子都酸了。
而现在回想起来,也依然惊叹于那些好东西的精美,思来想去只有个桌角的小花瓶有点眼熟,好像是很久之前在姐姐那边见过。
“黑花……”婵女不自觉重复道。
还记得整句话是“黑花又多了”,那是姐姐在看惯了的沉默中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轻的像是叹息,却没有丝毫叹息的语气。
她总是这个样子,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以前被喊“阴郁”,现在美化了一些被喊“冷淡”。
而且同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举世无双”之类的,曾经在嘲讽时才有可能擦边于姣女的词汇,现下也铺天盖地地砸在她的头上。
婵女这次也见过了,姐姐画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妆,听说是绮女的手笔,又被楼主在右眼下点了一点,盯上去别有一番滋味,冷淡中透着些许撩人的柔媚。
绮女红妆的手艺果真极好,姐姐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能……
“嗯?妹妹刚才说什么了吗?”一直关注着婵女,朵女关切地问到。
“没有,没有。”后者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自打来了账房便是这样,不同于以前的活泼伶俐,她总是不自觉就开始发呆,还被朵女笑过一个挺陌生的词汇,叫什么来着,“呆萌”?
若是跟她们说,来之前婵女可是很泼辣的性子,怕不是她们还要掩唇笑个半天,丁点不信呢!
“婵女妹妹真可爱。”这不,随着朵女一开口,整桌的焦点又来到了婵女的身上。
和花房有些不同,她们虽然也打扮,但总是一个风格不变,干起活来也不说话,让整个账房里只有刷刷刷的纸声和磨墨声,待久了还有些恐慌的感觉,仿佛只有自己还在光亮里似的。
不过吃饭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她们说说笑笑,跟花房里有点像……不不不,算是更亲密。如果放开了让婵女选,她都不想从餐桌上下去了。
“婵女妹妹是从花房来的吧?”
“可不是,已经到大花房来的。”
“怪不得那么好看。”
“是啊,别说比起我们了,跟绣蕊也不遑多让啊。”
“婵女妹妹你多大了?”
“那岂不是马上就能参加帷萝了?”
“是啊,怎么来这儿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没在意婵女的脸色又难看起来,笑容都染上了几抹低落和尴尬。
“好了,你们别逗她了,都害羞了。”甚至朵女还会错了意,笑着拍拍手移开了话题。
“对了,你们听说没?”她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现在外面可流行‘谈恋爱’啦,不光是对外的那些,连花树都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