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师弟是第一年来无蔓吧。”查相片不必抬手，自然有人送上茶点老三样。

“是。”查可岁不断打量四周。别看缦川在外面瞧还是个精致的高楼，这三层内部却是怎么算也跟“楼”不太沾边。那是一片初看数量极多，步入其中却大觉宽敞的亭台海。它们形制统一，被蜿蜒平整的石路连着，一眼看上去红柱墨顶白灰路，色泽简洁干净，与外部的风格全然不同。

“没见过这种风格吧。”查相片品下一口香茗，举止轻松优雅，与查可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也许是不太习惯如此，后者说话都有些僵硬，一时间那话少的，让查相同知道了能连嘲带讽地至少刺上三四大句。

“这儿是缦川楼最特殊的一个楼层。”但查相片可不知道。他介绍说，不同于一二层的人多嘈杂，四五层的酒池肉林，三层风格简单，就是由这样一个个亭子串连而成。

与此同时，他邀请查可岁向外观看，令后者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能从亭子四周直接见到高楼四周的风景，再交错上眼侧灰墨的浅淡色彩，恍惚间宛如深陷迷梦，不知今夕何夕。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定会邀请你去楼上好好享受享受。”

“那件事？”查可岁有些疑惑。

但查相片示意他稍安勿躁，同时摆出个洗耳恭听的享受样子，让后者识趣地比了个好嘞。

“呦，五指堂也请啊，片师兄真是大方。”结果这不听还好，一听突然来了个火药味。

查可岁顺势探头过去，就见一亭子不知怎的就贴到了自己附近，里面摆着与本亭相仿的精致木桌，上面是一桌好菜一壶美酒，后面坐着个吊儿郎当的指堂弟子。

三指堂的？三指堂都敢惹一指堂了？他看着弟子中指上浓重的亮黄，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再度看向了被挑衅的查相片。

“什么。”而后者一听就知道对方是谁，也便顺势揉了揉耳朵：“狗叫。”

“片师兄年纪轻轻，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还好对方也是跟他互相针对惯了的，倒也不在意，依然没形没样地甩着酒杯：“要不早些退居指腹，把位置让出来吧。”

“哦，别啊，你能在指尖待几年还不知道呢。”查相片轻抚自己粉嫩的指甲：“我不得多陪陪你？”

“切。”这下约莫真戳了对方的肺管子，只见后者冷哼一声，啪地飞起酒杯却是直冲查可岁的脑门，誓要试试他的身手。

干嘛啊，就针对我是不是？也不知道查可岁会不会偷偷骂人。

他蓦地飞身而起，再看尾指已经插过酒杯，正从杯子中央把它穿了个小洞，挂在指尖带出几滴醇厚，滴滴答答地汇聚在指尖。紧跟着，他单脚踩在椅子上，双目紧紧盯着对方，舌头挑衅般舔过指尖，缀在唇边自有一番凶相：“好酒。”

接住了？这下轮到对方吃惊了。想他身为三指堂的指尖弟子——根据地位，指堂将堂内弟子分做指尖、指腹、指节等，其中指尖便是最精锐的战斗弟子——用了五成功力的一击居然被五指堂的家伙轻松接住，还真是有些意外。

“不错，果然有师兄必有师弟。”这动作同样映入查相片眼中。

他安稳地举着茶杯鼓掌叫好，顺带又嘲了回去：“培师弟，想你三指堂也是知名的富户，怎的请人喝酒只给酒根，真是叫人笑话。”

“哦，对哦，我怎么给忘了哦。”话音未落，他又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培师弟才刚到三指堂的指尖，之前那么老长时间都在指腹，怕是家徒四壁吧，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