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带走了很多人的耐心,让本还愿意等待的人开始有了烦躁,开始有了焦虑,开始祈祷事情能快点儿得到解决,期待能快些见面。
枯坐在小庭院里的江又溱又一次拿出手机查看时间,其实离刚才也只是过去了十分钟而已,可她总觉得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没有收到新消息,眼睛也没瞧见熟悉的人,一切都是陌生,于是在这方小天地里只有她自己这么一个认识的人。
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恰好这时有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放在口袋的手机。
“姐?你又来找祝医生了?”
江又溱愣了一下,下意识又看一眼时间,而后才寻着声音回头望去,瞧见正朝她走来的人。
“都这个点儿了,你来这儿干嘛?”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搜寻,江又溱拧紧了眉,“是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江枕西挥挥手,表示两个都不是,坐在她旁边,啪嗒一声把拎在手里的东西放地上,踢了两脚。
“来拿上午开的药。”吸着鼻子,脖子缩进衣领里,晃了晃肩膀。
有股淡淡的药材味蹿进鼻腔,江又溱伸着脑袋朝她腿边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灌在小塑料袋里,装了好大一包。
“是又开始食不下咽了?”江又溱扭头看她,和上次见到的脸色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不过仔细一瞧,倒是有些泛青,似乎是营养不良。
无谓的继续耸肩,江枕西歪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对啊,寻思拿点中药能补一补。”
“本来就没什么食欲,这药一喝不更没有了?”江又溱平时吃药的机会不多,唯一一次的中药经历让她始终忘不了那股黏在舌尖上的苦涩,可以说是心有余悸。
“喝药当饭吃呗,也能有些营养。”江枕西撇嘴,话语刺激着口腔开始分泌唾液,回忆起那股感觉,舌尖开始发麻,“秣姐呢,还没下班吗?”
江又溱摸出手机:“她说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低头,瞧着她发来的消息,一时间噤声:“好吧,她可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了。”
抬起眼皮朝她脸望去,一闪而过的失落瞟见眼里,江枕西晃动着眼神,问她:“咋了?临时又给安排上了别的事?”
还真是忙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平地又生波澜,眼见着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结果又来了事儿。
“嗯,临时又加了一台手术需要她做辅助。”江又溱起身拍了拍裤子,回头看她,“怎么样,小西想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吗?”
江枕西拎起装药的袋子跟着站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点头:“好啊,你们晚上本来是打算吃什么?”
“就一些家常菜呗,她来做。”
“......好吧,那我手艺可能是没有秣姐的好哦。”
“没事儿,能煮熟吃了不拉肚子就行。”
“啧,你说话可真难听。”
躲在视野盲区的三个人望着慢慢走远的身影,连姮扭头朝旁边两位看去,险些笑出了声。
论资排辈,时微寒是她们中最年长的那位,可又因为她俩家属的关系,祝秣的辈分水涨船高,这人还得唤她一句姐妻,真是有点子好笑。
“小西知道你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吗?”祝秣继续之前的话题,问着时微寒。
她知道时微寒或许不是一个人,但她没想过这人还有这样堪称‘高深’的身份。
连姮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手掩在唇畔,眉眼弯弯可开心了。
站一边的人冷漠瞥她一眼,眼神带着警告,示意她不要总做这些不合时宜的事,连姮挑了下眉,别过头去不看她。
“她知道,我和她说过。”时微寒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那江小姐呢,知道你的事吗?”
祝秣摇头:“她不知道。”
她没想过告诉,毕竟怎么说呢,这好像是一些非自然的事,倘若说出去恐怕会被人当成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似乎是猜到了她此时此刻的心理,时微寒望她一眼,眼皮垂着:“你们不是彼此的恋人吗?为什么不和她说?”
时微寒的问题像一个突然砸进水井里的西瓜,哗啦一下激起的水花撞在石壁上,沉进水里的瓜果猛地冒出头来,像在玩蹦蹦床,带起了井底泥沙。
“她会害怕。”祝秣低头,望着落在地板上的影子,歪歪斜斜左一个右一个。
手指敲了两三下,时微寒缓慢且有规律的眨了几下眼睛,瞧见外面急匆匆离开的救护车,引擎轰鸣声在耳边慢慢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