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安全屋的金属屋檐滴落,在谢安野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蹲下身,□□的尖端轻触那滩金色液体。"SOS"的痕迹开始扭曲,像是有生命般避开金属接触。
"活性比昨天高了300%。"谢安野的Ω标记在锁骨下隐隐发烫,他能感觉到脊椎处的纳米机器正在加速复制,"它在学习我的神经模式。"
潇故深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谢安野抬头,看到对方的机械眼瞳缩成针尖状——院子里所有草叶上的露珠都在向他们倾斜,形成诡异的朝拜姿态。
"进屋。"潇故深的声音压得极低,机械心脏的嗡鸣却暴露了异常,"现在。"
他们刚退入门内,整面落地窗就被金色液体覆盖。
那些液体在玻璃表面组成复杂的神经突触图案,与谢安野三天前的脑部扫描图完全一致。
更可怕的是,图案右下角浮现出一个小小的"S-0"签名,又在下一秒被粗暴地划掉,替换成颤抖的"Ω-0"。
地下室的门自动滑开,零的全息投影站在阴影里。这个新生意识体此刻呈现出不稳定状态,数据流组成的身体不断在成年陆然文和孩童形象之间切换。
"供水系统71%被污染。"零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投影手指展开城市三维地图,金色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言殊知Prime正在重构量子通道。"
谢安野突然按住太阳穴,一段陌生记忆如钢钉刺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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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S-0"被浸泡在培养舱里,金色液体灌入他的鼻腔。玻璃外,真正的言殊知正在对陆然文说:"光明与黑暗必须绝对平衡,所以我们需要第三个变量——纯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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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带来的眩晕中,谢安野感觉潇故深的机械臂环住他的腰。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对方正在用内置扫描仪检查他脊椎处的纳米虫活动。
"它们在保护你。"潇故深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机油的金属味,"排列模式根本不是入侵,是防御矩阵。"
零的投影突然凝固。地图上所有金色污染区同时闪烁,组成一个巨大的Ω符号。地下室的灯光全部转为暗红,音响系统自动播放起二十年前的实验录音:
【日志D-47:抗体培育进度12%】
【S-0与Ω-0神经链接完成】
【警告:检测到异常情感变量】
【建议立即清除X-47项目】
录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言殊知Prime的电子音,这次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你们都被骗了...我们都被..."
声音突然变成S-0的尖叫:"快逃!他要用你们完成——"
通讯被暴力切断。安全屋所有出水口突然喷出金色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无数细针。潇故深瞬间启动防御模式,机械臂展开成扇形护盾将谢安野护在身后。但那些金针在距离他们一米处突然软化,变成雨滴状坠落。
谢安野的Ω标记爆发出银光。他不受控制地伸手触碰悬浮在空中的一滴液体,指尖接触的瞬间,整栋房子的智能系统同时报错。冰箱显示屏上滚动着乱码,最终定格在一行小字:
【Ω-0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潇故深突然撕开自己的衬衫。左腹旧伤疤下的条形码正在融化,重新组合成与谢安野锁骨下一模一样的Ω标记。"记忆移植..."他的机械声带罕见地颤抖,"我们可能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零的投影突然插入他们之间,孩童形态的陆然文焦急地比划着手语——这是他们幼时发明的秘密通讯方式。谢安野瞳孔骤缩,他读懂了:
『实验室最下层。真正的原始记忆藏在——』
投影被金色纳米虫击碎。但足够了。谢安野抓住潇故深的手腕,两人Ω标记相触时产生的共振波将逼近的金色液体暂时逼退。
"走地下通道。"谢安野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教堂地下室有连接实验室的应急线路。"
潇故深却突然将他按在墙上,机械手指插入他后颈的数据端口。没有预告,没有缓冲,海量数据如洪水般冲入谢安野的神经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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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底层,三个培养舱并列摆放。左边舱体标签是"S-0:黑暗面载体",中间是"Ω-0:光明面载体",右边舱体标签被血污遮盖,只能看到"变量X..."。
年幼的陆然文跪在舱体前,正将自己的大脑皮层组织切片移植到三个载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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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流中断时,谢安野的鼻腔涌出鲜血。潇故深用额头抵住他的,机械心脏过载的火花在两人之间跳跃:"我们三个都是容器。陆然文把自己拆解了,就为了创造能杀死言殊知的抗体。"
安全屋的墙壁突然渗出鲜血。不是金色液体,是真真切切的人类血液,在墙面上组成陆然文最后的手语符号:
『爱是病毒,也是疫苗』
窗外,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只有两人身上的Ω标记依然发亮,如同末日里最后的灯塔。
应急通道的金属楼梯在谢安野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下一层,空气中金色纳米虫的密度就增加一分,它们聚集在安全灯周围,将惨白的光染成琥珀色。
潇故深的机械臂卡在谢安野腰间,过热的核心散发出焦味。"再快些,"他的声音合成器出现故障,字句间夹杂着电子杂音,"我的防火墙最多支撑三分钟。"
谢安野的视网膜上跳动着血丝。脊椎处的纳米虫正以疼痛为语言向他传递信息——那些被植入的"保护网"突然开始反向解析,将二十年来所有被封锁的记忆碎片输送至他的前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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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谢安野(真的是他吗?)被绑在电击台上,观察窗外站着穿白大褂的言殊知和...另一个谢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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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闪回让他踩空台阶。潇故深及时拽住他下坠的身体,机械手指却因此刺破作战服陷入血肉。鲜血顺着金属纹路滴落,在接触到台阶上的金色液体时突然汽化,形成一小片粉红色雾霭。
零的残存数据流在雾霭中重组。孩童形态的投影比之前模糊许多,却固执地指向通道尽头那扇锈蚀的铁门。当谢安野凝视门上的Ω形锁孔时,锁骨下的标记突然灼烧般剧痛——某种古老的生物认证程序正在被激活。
"需要双重验证。"潇故深扯开自己左腹新形成的Ω标记,金色纳米液与血液混合成珍珠色液体,"光明与黑暗面同时确认。"
他们的标记同时贴上锁孔。门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陈腐气息,而是刺鼻的防腐剂味道。谢安野的瞳孔急剧收缩——
实验室中央并列摆放着三个培养舱。左右两个舱体内漂浮着与他们容貌一致的躯体,而中间舱体里...是幼年陆然文的尸体,他的头颅被打开,大脑组织被精密地分成三份。
"我们不是实验体。"潇故深的机械心脏发出哀鸣般的嗡响,"我们是祭品。"
全息投影自动激活,展示出言殊知从未公开的原始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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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一体实验真相】
利用陆然文完美适配体的大脑培育抗体
光明面载体:谢安野(Ω-0)
黑暗面载体:潇故深(S-0)
变量X:陆然文自我分割的痛觉神经
当三者记忆融合时,将诞生言殊知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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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野踉跄着扑向中央培养舱。玻璃罩内,小陆然文的左手掌心赫然刻着那个∞符号,只是现在能看清了——符号由三个字母组成:S、X、Ω。
"记忆移植只是个幌子。"潇故深突然砸碎左侧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他们真正移植的是陆然文的神经痛觉,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机械手指插入暴露出的数据端口,"所有轮回都伴随着疼痛。"
海量数据如海啸般涌入两人神经系统。这次不是记忆碎片,而是三百多次轮回的完整记录。谢安野看到自己在无数个时间线上做出相同选择——为了保护潇故深而清空他的记忆;而潇故深总会在觉醒后重复自我牺牲。
画面最后定格在上次轮回的隐藏片段:陆然文的结晶化并非终点,他故意让言殊知Prime吸收自己,只为在敌人核心埋下情感变量。
"爱是病毒..."谢安野跪在培养舱前,手指穿过全息画面触碰小陆然文冰冻的脸庞,"也是疫苗。"
整座实验室突然震动。通风管道喷出金色雾霾,在空中凝聚成言殊知Prime的面容。这次他的电子音里混入了陆然文的声纹:"太迟了,我的半身们。"
潇故深的机械臂突然180度反转,□□刺向谢安野后颈。在刀尖距离皮肤0.1毫米处,他的整个机体因过载而僵直。"跑!"他的声带爆出鲜血,机械眼闪烁着最后的紫光,"去找S-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