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言殊知大脑在空中组合成狰狞的人脸,金色纳米虫从墓穴中喷涌而出,如同地狱倒流的雨。谢安野拽着潇故深躲到教堂残垣后,子弹穿透那些漂浮的大脑,却只让它们分裂成更多碎片。
"物理攻击无效!"谢安野将数据芯片插入戒指凹槽,"必须进入神经空间!"
潇故深的机械眼金光大盛,他撕开胸前衣物,露出完全变成金色的"Ω-0.5"标记:"连接我...就像在实验室那样..."
当谢安野的戒指接触那个标记,世界骤然扭曲。他们站在数据洪流构成的战场上,四周漂浮着被言殊知吞噬的意识残骸。远处,七个大脑组成的巨型人脸正蚕食着顾秋残留的电子幽灵。
"啊,我的孩子们。"言殊知的声音由千万个电子音合成,"来参加父亲的葬礼?"
数据风暴突然加剧。谢安野的意识被撕扯成碎片,他看到无数个自己——研究员、实验体、杀手、爱人——每个版本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将注射器刺入某个潇故深的心脏。
"你以为Ω计划是什么?"言殊知的脸分裂成七个,"只是为了让两个玩具谈恋爱?"最大那个大脑突然逼近,表面浮现谢安野从未见过的记忆——
****
年轻十岁的言殊知指着屏幕上的脑波图:"两个Ω级意识结合会产生神经奇点,足以承载我的全部记忆。你们从始至终只是容器。"
画面外的陆然文声音冰冷:"那就快点,趁我还爱你的时候。"
****
"现在明白了吗?"言殊知的大脑环绕着他们,"我需要你们的爱作为载体。多么讽刺,是不是?"
潇故深的机械躯体在数据空间里不断解体重组。他抓住谢安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说的没错...Ω-0.5是载体程序...但还缺最后一步..."
戒指突然融化,蓝色数据流渗入潇故深的金色标记。顾秋与来世夏的融合意识从芯片中苏醒,化作璀璨的蓝光缠绕言殊知。数据空间里回荡着来世夏最后的遗言:"爱是唯一能杀死你的病毒。"
七个大脑同时发出尖叫。言殊知的脸开始崩溃,但临消散前,他释放出最后一道金色闪电,直击潇故深的意识核心。
"小心!"谢安野想推开潇故深,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固定。
"记住..."潇故深的机械眼锁定了谢安野,"Ω-0.5的真相..."
他的胸口标记突然投射出全息界面:
【选择重置模式】
A. 清除所有外来意识(包括宿主记忆)
B. 恢复原始意识网络(释放言殊知)
倒计时:10...9...8...
潇故深的手指毫不犹豫地伸向A选项。谢安野拼命挣扎,却看到对方露出初见时的痞笑:"这次换我失忆...公平..."
当指尖触碰选项的瞬间,谢安野撞开潇故深,自己割开手腕将血液甩向全息界面。Ω-1与Ω-0.5的血液在数据空间交融,产生出璀璨的紫色光芒。
"不!!!"言殊知的惨叫随着七个大脑的爆炸而消散。
现实世界中,墓园里的金色纳米虫纷纷僵直落地,化作灰色尘埃。谢安野抱着昏迷的潇故深跪在废墟里,发现他胸口的标记变成了纯净的银色,形状是一枚戒指环绕着闪电。
病房的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谢安野盯着潇故深平静的睡颜,指腹摩挲着对方无名指上的戒痕。窗外暴雨初歇,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床单上投下金色的条纹。
三个月了。医生说他的大脑活动正常,只是不愿醒来。
"你他妈还要睡多久?"谢安野的指尖划过潇故深胸口的银色标记,"上次是我等你,这次该换..."
监测仪突然发出一声长鸣。潇故深的手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动,先是"S",然后是"&",最后是一个歪斜的"X"。
谢安野猛地站起,打翻了水杯。就在这时,窗棂上传来敲击声——一只机械知更鸟正用喙轻叩玻璃。当他开窗时,鸟儿跳到他肩上,发出带着电子杂音的熟悉声音:
"找到我...在第七次相遇的地方..."
监测仪的节奏变了。病床上,潇故深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即将破茧的蝶。
机械知更鸟的翅膀掠过雨后积水的街道,谢安野的军靴踏碎水洼中的霓虹倒影。鸟儿最终停在一座废弃天文台的铜制圆顶上,喙部轻叩刻在那里的日期:2018/04/07,下方是已经氧化变黑的"S&X"刻痕。
"哈德森天文台..."谢安野的指尖擦过那些凹痕,这是他们第三次任务时临时接头的地点。当时潇故深在圆顶刻下标记,说这是"第七次见面",而他坚持只算正式行动的六次。
地下室的铁门被某种生物识别锁密封。当谢安野将手掌按上去时,锁具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门后是间改装过的医疗舱,中央悬浮舱里躺着陷入人工昏迷的潇故深——这是他的备用躯体。
"混蛋..."谢安野的指节敲在玻璃上,"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个。"
悬浮舱的显示屏亮起:【神经意识转移完成度98%】。旁边的控制台上放着神经链接器和一张字条,上面是潇故深潦草的笔迹:
"如果找到这里,说明我的主意识被困住了。别担心,我在一个很好的地方。——你知道密码"
谢安野拿起链接器,不假思索地说出那句贯穿他们关系的咒语:"把你砌进水泥柱。"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后,谢安野站在一家小餐馆里。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如果那能称为约会的话。当时两人刚完成高危任务,浑身是血地闯入这家24小时营业的平价牛排馆。
潇故深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机械手指轻敲着咖啡杯。当谢安野走近时,他抬起头露出微笑:"这次你来得真快。"
"这是你的意识牢笼?"谢安野扫视着这个无限循环的场景——窗外永远是黄昏,邻桌的顾客永远在吃第七口牛排,"一家破餐馆?"
"嘿,这里牛排不错。"潇故深推开面前的盘子,里面是永远吃不完的食物,"而且没有STilY,没有言殊知,只有..."他的目光变得柔软,"你请我吃的第一顿饭。"
谢安野突然明白了。这不是牢笼,是潇故深为自己创造的避难所。当他拉开对方衣领时,果然看到胸口没有Ω标记——这是重置前的版本。
"跟我回去。"谢安野抓住他的手,"主躯体已经修复好了。"
潇故深的笑容淡了些:"回去面对所有记忆?包括你亲手给我植入控制芯片的47次?"他指向餐馆洗手间,"那里面锁着我不想记得的部分。"
谢安野踹开洗手间的门,里面不是厕所,而是间白色实验室。无数个潇故深被束缚在电击椅上,每个都在重复不同阶段的重置过程。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正尖叫着喊谢安野的名字。
"现在你明白了。"餐馆里的潇故深站在门口,"每次重置都分裂出一个新版本。我是最幸运的那个——只记得牛排和咖啡。"
谢安野拔出匕首划开手掌,将血抹在实验室的镜子上:"那就一起记住全部。"
血液中的Ω-1纳米机器与镜面产生反应,紫色光流如蛛网般蔓延。所有被束缚的潇故深同时抬头,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入餐馆。
现实世界中的悬浮舱突然发出警报。谢安野断开链接,看到潇故深的主意识正在回归——但更惊人的是,悬浮舱里的躯体胸口,银色Ω标记正与谢安野无名指的戒痕同步脉动。
当潇故深睁开眼睛时,左眼是纯净的褐色,右眼是带着金丝的机械瞳。他的手指轻触谢安野脸上的伤疤,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